凌商扬了扬眉,等宋孝民继续说下去。
宋孝民愈发心虚起来,却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怯意,“因为五殿下成了此案的最大嫌疑人……你知道,以我的办案风格,必然会想尽办法『逼』他招供——无论他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只要是我认定的,我总归是有法子的。”
“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你。”凌商『露』出赞许的浅笑,“有的人就算从没惹上什么案子,却不见得清白。”
宋孝民清楚,凌商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厌恶。
——他们都不是被俗世所谓的正义与道德捆绑的人。
可以说,在某些方面,二人或许还是对方的知音。
宋孝民却没有因凌商的赞许而松懈精神,“承蒙赏识。只是……你为救五殿下而『插』手周太傅的案子,实在是不太明智。”
“我明智与否,也与你无关吧?”
“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那案子就是我负责的。我当日确实是想挫挫五殿下的锐气——五殿下在民间的拥护者,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多。所谓‘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五殿下的存在,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于我……都是一种威胁。”
“所以呢?你陷害他,朝廷上下全都熟视无睹,甚至巴不得落井下石,好夺了他的笑傲堂,瓜分他的势力……”
“侯爷言重了。我只是讲了个事实而已。若非陛下对他视若仇敌,我等臣子又怎敢公然构陷他?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讨陛下欢心,混个升迁?”
“你们对陛下的心思,揣摩得可够透彻的。”
“哈,过奖。”
“……”
“柳生大人还告诉我,五殿下与上官小姐的婚事,也是你的主张。让他二人婚后立即离开洛京,也是你的意思。”
“……你和柳生大人的关系倒不错。”
“是不错,”宋孝民大方承认,又摇头自嘲,“只是也没有不错到可以探出你的底细。”
凌商不作声,心里却盘算着,近日又要去找一趟柳生冥了。
“事到如今,你做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除了一个例外。”
“宋大人……”凌商幽幽望着他,“你既无真凭实据,就不要随意造谣。否则……”
“我明白。否则,先被口水淹死的那人,是我。”
“所以——侯府不是客栈,不留客夜宿。”
“就这么急着赶我走么?”宋孝民惬意地扭了扭脖子,“现在去将军府,去搅人家的好事,可不是一位好兄长该做的。”
凌商眼底划过一道狠戾的杀气,转瞬即逝,“好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宋孝民没有错过那道杀气,却依旧从容,“我只是想送你一句忠告。”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该怎么做。”
“不愧是侯爷……不过,我只是给你忠告,又不是害你。”
凌商实在没心情与他耗下去,倏然起身,打开房门,“忠告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请。”
“怕被我戳穿心事吗?”宋孝民眼角上翘,目『露』精光,“所谓无欲则刚,关心则『乱』。一个人一旦有了牵挂,也就有了弱点——你就算将他拱手让人,将他赶到了千里之外……他也还是你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