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默然,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
夜慕参想起往事,心情也有点沉郁。
半晌后,凌商冷幽幽嘲讽,“太子可真是执『迷』不悟。”
“景哥他就是这样。”夜慕参半是惋惜半是不忍,“总是对救过他的人念念不忘。对阿彦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嗯。”凌商一点也不喜欢夜慕景,“他那时候救下太子,也只是偶然。”
阿彦是为了救夜慕参,顺便救下夜慕景罢了。
凌商是为了拜访汤怀安,也顺便救下这位天真的太子罢了。
“景哥对我好,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阿彦。”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凌商因隐怒而呼吸加重:阿彦,又是阿彦。
“他很早就以为阿彦死了……”夜慕参提起那个名字便喘不过气,“所以算上了阿彦的份,加倍地对我好。”
“是么?”
凌商心想,这也太不合理了。
夜慕景之所以对夜慕参那样好,是因为阿彦死了?
如果真的喜欢阿彦,倒是去救他啊。
又为什么要对夜慕参好?
怎么听都像是接近夜慕参的借口好么……
“因为阿彦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好好的。”夜慕参声音愈发柔软,“要不是因为他,景哥或许不会为我做那么多。”
“……”
凌商咽下了到嘴边的讽刺。
夜慕景对阿彦,确实比夜慕参好得多。
但这改变不了阿彦对他的刻意疏远。
夜慕景对凌商,比对阿彦还要好。
倒是为凌商添了许多方便。
夜慕参见凌商依旧没有睡意,便继续原来的故事——
“七年前寒冬,特别特别冷。
“那皇帝老头下旨,赐姑姑鸩酒。那天是小寒。
“半月后的大寒,就该轮到我了。
“我亲眼看着姑姑喝下鸩酒,七窍流血。
“你或许觉得没什么……可是我不一样。
“我出生不满七日就被简箴公公带到了公主府。
“我没有母亲,我只有一个姑姑……
“其实喝鸩酒也没什么,我本就是个戴罪的皇子,本就是被幽禁在后宫一辈子的命……
“那样或活着,和死了也没分别。
“但是景哥那个笨蛋啊……居然跑去那老头的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
“据说他晕倒了几次,但是宫人一靠近,想要搀他起来,他又会醒过来呵止那些人。
“到了第三天晚上,据说他自己已经成了雪人。
“身上一层厚厚的雪,化都化不开。
“他终于等到皇帝那老头赦免我的手谕时,膝盖已经跪得磨出血了。
“那场大雪也让他落下了病根……
“他自那时候起,身体就一直虚得很,还很畏寒。
“我帮他搜罗了不少名贵的『药』材,都于事无补。
“唉,你若是心情好,为他看看呗。”
夜慕参突然想到,自己身边可不就有一位才不世出的神医吗?
不用起来可就可惜了。
“……”凌商回以沉默。
“知道……”夜慕参无奈地咂咂嘴,“你这位倾世毒医,非破茧蛊不救,只对人下毒,从不以『药』医人。”
“嗯。”
凌商的确不曾破这不医治任何人的誓言——唯独夜慕参是例外。
例外就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