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夜慕参反复地告诉自己。
大多数人,都是不理智的。
只要半点风吹草动,就会动摇原本的信仰。
柳生冥的证词太过有冲击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场的审查官员当中,若还有人能坚定地相信笑傲堂堂主是清白的……
那恐怕,不是反『射』弧太长,就是脑子不太好。
说起来,这番供证并非没有漏洞。
只是这令人震撼的画面摆在眼前,加上柳生冥一番蛊『惑』人心的论述……
要知道,钦天监说的每一句话,都象征着“天机”。
连夜慕参自己都差点信了他。
“夜慕参,你可有翻供之证?”宋孝民叩了两下堂案,平息了围观者的窃窃私语,问道。
“宋孝民——”夜慕韬抢先应道,“你敢?!”
夜慕参回头望向鲁迁空『荡』的座位。
这天正好是凌商封侯的日子。
夜慕参再三坚持,让夜慕景不必担心自己,让他去参加凌商封侯的典礼,好回头仔转述经过。
他如今身陷囹圄,无法亲自参与凌商的生活,只愿能从他人那儿得知他的消息。
一股涩意涌上心头。
十三年前,阿彦也是这般卑微地牵挂着自己吧?
受尽折磨的阿彦选择了跳海,而夜慕参在凌商面前,却活成了阿彦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
夜慕参摇头,“我如今百口莫辩。呵,宋大人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他自嘲地想,自己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皇帝看不顺眼的逆子,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富豪。
大理寺卿和钦天监这两位大官,即便是满口胡言,却仍会被奉若神明。
还有什么可争的?
蓄谋已久的栽赃嫁祸,敌人步步为营,自己只能一步步被牵着鼻子走罢了。
早点被处个死刑,早点去见故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依我看,此案尚存一些疑点,”柳生冥却在这时开口,“夜堂主回到洛阳才不到两月。若是他与太傅大人仅仅是起了争执,心存怨恨,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地对其下蛊?”
“那……柳生大人的意思是?”宋孝民兴味盎然地看了一眼夜慕参,嘴角是让人不适的笑意。
柳生冥将案桌上装有白鼠的透明深口杯举起,轻轻晃了两下。
白鼠如临大敌,疯狂地在杯底『乱』窜。
它张着嘴,发出尖锐的嘶鸣;隐约可见它的牙根有些发黑。
看着原本温顺可爱的小白鼠变得这般暴躁而富有攻击『性』,众人又是一阵惶然,纷纷摇头,只道这破茧太过恶毒。
柳生冥意味深长道,“中了破茧蛊的人,都会心『性』大变,最后被蛊虫的幼蛆噬心而亡。
“此蛊之所以叫破茧,并不是因为它由未破茧之蛹化成……
“而是因为它存在的目的,就是将中蛊人的心脏当成自己的茧,由内而外地腐蚀、破开。”
夜慕参冷笑,“柳生大人知道得可真多。”
“这是身为钦天监的职责所在。”柳生冥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的事,比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要多那么一点。”
“是么?”夜慕参语气诛心,“知道这么多事,不怕遭雷劈么?”
柳生冥面不改『色』,“那也比草菅人命来得强。”
夜慕韬对柳生冥的态度有些不满,却碍于他的身份,不敢不敬,只不停地向宋孝民使眼『色』。
宋孝民偏头沉思片刻,终于开口制止夜慕参与柳生冥之间火『药』味颇重的对话——
“柳生大人,不妨把你知悉的情况都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做个公正的审判。”
夜慕参眼底一道寒光。。
呵。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