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下药吧!”
“什么?”刘大人惊讶地望着自己已年过五旬的妹妹,“你可是国公夫人、高门贵女,该端庄贞守、择言而语,先前之事就已经失德,不过爱子心切尚能容忍,现在越发不堪了!”
李夫人冷哼一声:“哥哥倒向妹妹拿起款来了,这些事你可没少干呢!”
刘大人老脸一红:“你、你都从哪里听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风流事闹得满城风雨,我是郡公夫人,怎么会不知情!”李夫人叹了口气,“我早就不是在家是无知无觉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从郡公府到国公府,多少肮脏事,我早就看惯了!”
刘大人也叹:“当初觉得国公出身高贵又为人宽和,你嫁了他定不会受苦,可大宅深院,哪里会轻松呢?说是为了你,更多还是为了家里罢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李夫人抹了抹眼泪:“说这话做什么,我也没少享富贵,何况还有承盛承平两个好孩子。唉,承平本是最孝顺的,自从认识了赵熹一日不如一日了!哥,我也是没办法啊!”
刘大人道:“昨夜一见那赵熹确实离经叛道,一个双元饮酒如水、说话举止粗鲁不堪,哪里是正经人家!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舅舅给外甥下药的道理啊!况且赵家父子皆猛将,今早前面急报、前线大胜,赵招胜攻下了常昌俘虏了秦英枭首五千,这可是大功啊!大公子已派人往京都报信请赏,这时候就别招惹赵熹了,给承平纳妾的事还是放一放吧!”
李夫人不甘却无奈,只得恨道:“怎么又是赵家,平州无人了么!”
在这件事上,魏氏同李夫人这个死对头态度出奇地一致:“平州没有武将了么,怎么就他家出风头!高将军呢!”
承泰解释:“高将军是元帅、总览全局,能胜是高将军谋布有方,自然有他的功劳。可前线拼杀的是赵招胜,他的名头当然就大些。”
黛君酸道:“舅舅那边人也不少,怎么就挑不出一个能打仗的?虽说管着军需,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静云在一边为三人斟茶,头都不抬,仿佛家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三人也不在意,心安理得享她服侍。
承泰尝了口茶,嫌烫,又放回桌上,道:“正是如此啊!所以我打算写信给爹,这次前线换将、叫我去!”
魏氏大骇:“你去?你去前面打仗?你疯了么,刀剑无眼啊!万一受了伤怎么得了!不行,不能去!”
承泰不耐烦道:“三弟都做两次元帅了,连赵熹一个双元都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
魏氏整个身子都弹了起来:“他们怎么能跟你比!他们死前面我巴不得呢,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啊!娘怎么舍得你去吃苦、去冒险!咱们还有你爹呢,他们有的你都会有,何必拿命去拼!”
黛君惊讶过后更是欢喜,她坐到魏氏身边,安抚道:“娘别生气,哥哥有志气是好事啊,难道咱们真要被南院压一辈子不成?”
魏氏横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既然惦记就该知道,你哥哥才是咱们未来的倚仗,他要没了,什么都没了!”魏氏转眼瞧静云还呆呆站在一边,怒道,“静云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劝劝承泰!当初只觉得你娴淑,没想连自己丈夫都留不住,没点用处!”
“娘!”承泰不满,“爷们儿的事哪有女人插嘴的地方,她哪里管得了我!我院子里人还少么?我又岂是因色误事的人,你又怨她做什么!先前陶希仁杀鸡儆猴,头一个就挑了咱们家的人,您和舅舅倒是不肯,可有什么用呢?爹可曾顾忌了?今时不同往日,咱家眼看就要往前走了,您还想着靠吹枕头风,用处不大了!如今咱们还有点势力一个毫无根基的陶希仁就敢拿咱们开刀,咱们再不想办法,以后焉有咱们的活路啊!”
魏氏急道:“那也不必你去啊!你舅舅家那么多孩子,又不是瘸了废了,叫他们去不就得了!”
承泰叹道:“求人不如求己啊!夫人那般厌恶赵熹却还是捏着鼻子忍了下来,是因为她宽宏大量么?是因为承平赵熹二人都是州府倚靠的战将,没人敢真的得罪他们!”承泰软了语气,继续道,“孩儿知道娘是心疼我,孩儿仔细打听过了,那安昌是连通青州各地的重镇、攻下它青州东北几城就尽在掌握,加上青州大将被俘,青州是元气大伤。何况高将军还在前面,到时我只要在安昌城待着、等高将军把东北几城攻下,待赵招胜回来接替,不费分毫力气孩儿就赚足了军功!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魏氏斜眼看他:“为娘一介妇人,也不懂打打杀杀的,可打仗要真那么容易、那些武人也不至于一个个命丧疆场了!你若只想着捡功劳,那还是待在家里吧!”
承泰笑道:“风险自然是有的,但和能得到的好处相比不值一提。娘,孩儿也是做爹的人了,又常与军队打交道,里面的门道孩儿清楚着呢,真的没事,您就放心吧!”
眼看承泰心意已决,魏氏只得道:“爷们儿的事哪有我们女人插嘴的道理,你非要去就去吧,我会给国公写信的。只希望你去了前面还记得家里的老婆孩子,哪怕丢了城池没了面子,也得保住性命回来!”
承泰嘻嘻笑道:“放心,孩儿一定大胜归来孝敬母亲!”
安昌大胜最开心的自然还是赵熹,不单因为父亲立了战功,更是因为有此一役前线稍稍安定,国公就能将赵招胜和赵福调回,叫他们一家团圆。
以往平青交战都在南边与卫州交界处,此次两州开战则从北边边境起,在长城届下,前线距平阳较远。虽赵招胜得了恩典可以回家团圆,可毕竟战火未息、派来接任的又是李承泰,他忠肝义胆不肯离前线太远,赵熹和承平商议了下,决定带赵夫人到赵福驻守的平州淮乌城与赵招胜相见,正好也将青州俘虏秦英押回平阳。
淮乌城在平州北,离元丰不远,本也是抗青重地,安昌城攻下后压力锐减,算得上安全。城中兵士繁多、戒备森严、巡逻频繁,百姓耕织叫贩不受其扰,仍一片安然。承平赞道:“内兄虽威名不抵泰山,但治军安民卓有成效,实乃封疆之将!”
赵熹与有荣焉:“哥哥向来敦厚自持,他手下的兵于百姓可都是秋毫无犯的!现在不过小试牛刀,等日后西北安稳、咱们挥师南下,乃至江山一统,哥哥的才干才要显露呢!”
承平笑道:“那承平得多多仰仗内兄了!”
二人说话间迎接的军士已至。军士将车队引到将军府,赵招胜和赵福已等候多时。赵熹见赵招胜颊横须疏两鬓斑白,虽精神奕奕却已显老态,不由悲从中来,抢步上前跪倒在地,向赵招胜深深叩首:“爹爹,孩儿不孝!”
赵招胜看着十年未见的爱子虎目通红,俯身将人扶起细细打量,看他流光溢彩风尘无染反而愈发灼灼,心中宽慰,笑道:“好、好啊!爹爹终于又见到我熹儿了!”
赵夫人由怀章扶着走进屋来,叫他父子如此亦感动不已,悄悄拭去眼泪,上前道:“你们怎么把三公子撂一边儿了,没个礼数!累了一路还不快让三公子进去歇歇脚!”
赵招胜和赵福这才向承平行礼,承平连忙还礼,叫大家入座慢慢说话。
虽是家人团聚,但众人身份如此,说话间难免提及国家大事,尤其京都风云赵熹更向父兄细细说明。赵招胜慈爱地望着赵熹,目光中尽是骄傲:“我家小双果然非比寻常,是比爹爹还厉害的英雄人物!当初是爹爹小瞧你了!我瞧你还带着游云,明日咱俩再过几招,看你的身手有没有进步!”
赵熹尾巴翘得笔直,得意道:“我每日都早日练武呢!先前还斩杀了公孙昌,武艺远胜从前!到时若赢了爹爹,爹爹可别耍赖啊!”
赵招胜笑道:“你哥哥已赢了我了,我还怕再输给你么?”
赵熹愣了一下,看向赵福,赵福向他点点头,赵熹替赵福开心,又觉得有些难过,曾经无人能敌的爹爹原来也败了。
该是我们的时代了。
承平道:“内兄灵慧勤勉、进步神速,又值青壮,屠龙弑虎势不可挡啊!岳父亦老当益壮,竟生擒青州猛将秦英,这可是咱们的老对头啊!小婿至今还记得他将熹儿和我堵在城墙上的情景呢!”
提起此事赵招胜也颇为得意:“哈哈哈,不过气运罢了!秦英就关在将军府后院,你们得空了可以去劝一劝,他是一员虎将,若能投靠咱们,对平州大有益处啊!”
承平想想当初趾高气昂的秦英现在灰头土脸沦为阶下之囚,笑得越发老实:“小婿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应该会停更一天,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