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玩笑,青鸾走进屋来,向赵熹禀道:“大君,眼看快到中午,赵夫人请大君带小公子到花厅待客呢!”
原来自赵熹有孕赵夫人便从平州赶了来,一直仔细照顾到如今,现在正在花厅替赵熹招待女客,不过赵熹毕竟是主人、总不能一直不见人,尤其小李温才是今日主角,怎么都要叫大家看看才好。赵熹闻言扁扁嘴,不过还是老实起身去抱李温,承平却将孩子交给了兰英,向赵熹道:“今日许多地方都要你操劳,他那么沉怎么能劳你来抱?叫别人抱着也就是了!你席上也万勿喝酒,别坏了身子!”
兰英早在三年前便有了子嗣,照顾起小孩来得心应手,赵熹便安心躲懒:“知道了,啰啰嗦嗦!前面宾客也等着你呢,你们快去吧!等我应付完后面就把温儿抱出去见客!”
承平又向兰英、怀章交代几句,全都是照顾赵熹的话,看他们都应了这才与赵熹分别,请裘燕陶三人同他移步大堂。又是一日辛苦。
夜里,承平将李温交给奶娘哄睡,自己回到屋中,见赵熹正躺在床上休息。他轻手轻脚走上前,见赵熹只是闭目养神并未入睡,便撸起袖子,伸手为赵熹揉起腰来。赵熹睁开眼,往床里打了个滚,面对承平笑道:“忙了一天还不累?快些休息吧!”
承平坐到床边,摸摸赵熹的脸:“我倒还好,只怕你辛苦,你快躺好了,我再给你捏捏身子!”
赵熹的感动、欢喜全塞进一对酒窝里,口中仍是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都休养了一个月、再重的伤也好了!我还打算从明天起开始练功呢!”
“练功!”承平大惊,“怎么能练功呢!别人生育孩子都坐三月的,你这一个月就没闲着、整日走来走去,叫我好生忧心,如今不过满月又要练功,万一伤了身子可怎么办呢!”
赵熹坐起身将承平拉上床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自有孕至现在,粗算一算,我有五个多月没有练功了!习武本就是日日勤月月苦年年坚持方有所得,几日不练生疏、几月不练就退步了!我如今肚子上都有软肉了,今天去前面,公孙昌那家伙还盯着我看,定是在心里偷偷笑我!再这么下去我连马都上不了、枪都舞不动,你的百万大军弄来我也没法带了!”
承平又心疼又愧疚,将赵熹揽在怀里摸摸他的肚子,先前铁板一样、如今确实软软嫩嫩,叫人好生留恋。武将虽有个武字,武艺却并不是首要,决胜千里、运筹帷幄才是大将之风,至于武功骑射过得去也便行了,譬如承平,虽与人单挑不胜、却也无损他平虏英名。至于软肉之类,将军肚自古有之,赵熹若柔软一些承平还更加喜爱呢!
可这些承平不会说与赵熹,因他知武功是赵熹的骄傲,就算全然无用、那也是赵熹所爱,他不能助赵熹在武艺上有所成就罢了,怎么还能劝他懈怠呢!承平叹道:“全都怨我,害你如此辛苦,我真是对你不起!你要练功我该支持才是,可我还是怕伤了你……唉,不过你素来有分寸,在武艺上有颇有造诣,想来能好好安排、循序渐进!若能促你尽快恢复如初就好了!”
赵熹在承平怀中蹭了蹭:“怎么能怨你?决定生产的是我、我自己做的决定自然一力承担!何况温儿那孩子也喜人得很,出生后一直都是你、娘和奶娘照顾,我只闲了抱他玩一会,又没费什么心思!我身体素来强健,慢慢把武艺捡起来、很快又能万夫莫敌了!”
承平亲亲赵熹,赵熹素来坚毅,便是生产也咬紧牙关不肯服输认痛,倒是一旁的自己又急又怕生怕赵熹有个好歹。生子是道鬼门关,他只恨自己无法为赵熹分担,再想想自己的母亲,自己还是太过任性。
“女子和双元实在辛苦,以前我以为妻子母亲们寸步不出是规矩,如今想来,该是先辈自觉愧疚、所以甘愿供奉、叫爱人衣食无忧才是,只是日子久了、妻子和母亲们反因为此受了拘束,倒是违背了先辈心意。如今皇后怀有龙嗣,我本还想容妃娘娘能先她一步就好,现在再看,她能多快活几年、多养养身子再提此事也不迟。”
皇帝也是可怜,自舒美人小产后后宫虽逐渐充盈却仍然没有子嗣,直到前月李温降生、皇后也被诊出有孕,皇帝觉得是李温带来福气、今日还特地送了满月礼来。赵熹笑道:“你倒是一片好心,可容妃自己却等不得,何况这事虽苦,可对大部分妻子生一个孩子就等于武将赢一场胜利,天职本分。唉,繁衍生息便是如此了,只恨男儿不知心疼妻子,这才叫人寒心!便如朱鹤,他如今虽也在衙门当差,但总不能忙过你去,每日却留兰英独自照看小怜,我看着都辛苦!偏偏兰英还以此为乐,可能其他人看我非去战场拼杀也是如此奇怪吧!”
承平替朱鹤解释:“这倒也怪不得他,事情总要有人办,我要抽空来陪你和孩子、只好押着别的丈夫不准看自己的老婆孩子,不单朱鹤,敬德都忙得没法回家呢!是我对不起兰英和怀章了!新政的事且还没完,你的武馆又开张在即,不如就叫兰英和怀章搬回平园,既能帮忙照顾温儿、小怜也有玩伴、青鸾等人也能帮她们解闷,岂不两全!”
赵熹立刻翻过身抬头看他:“我的武馆能开业了?”
承平看赵熹目光灼灼,捏了捏他的脸:“你在家中辛劳、为我们诞下子嗣,我怎能不帮你完成心愿?何况武馆的事你已安排了八成,我只收收尾,又不费什么事!等过两天你觉得身上松快了去看看还缺什么、添补一些,然后就能开业了!”
赵熹攀上承平脖颈:“你如此为我,我要如何赏你?”
承平将他往怀里抱了抱,翻身放在床上,又给他盖好床被,这才在他耳边道:“身子重要,这恩赏先给我记下吧,等再过两月、我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赵熹更感欣慰,暗自道他待我周全、又处处为我着想,只盼今后能万事顺利,早谋大业,全我二人夙愿!
不知老天是否有感赵熹许愿,第二天一早宫中传来喜报,容妃有孕。皇帝喜出望外,更觉李温瑞喜,又赐了许多赏赐。
皇家终于子嗣绵延,又逢新政推行稍有所得,各处喜气洋洋,却未见繁锦下蠹虫生,平波下暗流涌动。
赵熹言出必行,说了要练武就不再懈怠,从跑步起、慢慢又回到过去的强度,这锻炼也帮了他恢复,一个多月后除偶尔还会腰酸背痛,身子已无大碍。兰英和怀章都被接回平园,纵赵夫人离开温儿也有了可信之人照看,赵熹便放心前去武馆打点,最后决定四月初开张。
开铺子做生意是胶州先起,之后各州皆效仿,不过大家多的是开些酒楼、杂物店铺,赚钱是小,多是放些眼线。赵熹早觉得在家中无趣,想了许久,决心开个武馆。这武馆非普通教授武艺之所,而是一个擂台,武馆招徕各方武客、一旬三日公开比武,参与者可为武馆中人,也可为江湖过客,赢者皆重赏,输者也可得武馆救治,并得一顿餐食。客人们可观战可赌胜负,赌胜分红,输了也只能认自己眼拙。
这日赵熹又到武馆看武客们切磋,怀章忽然匆匆而来。怀章自嫁与袁敬德后便静修女德、除赵熹处外极少出来走动,赵熹劝他都无用,如今他竟自己跑了出来、又面上焦急,赵熹忙问:“怎么了?温儿出事了?”
怀章摇摇头,让身旁小厮上前来,这小厮面白身弱、说话尖声细语,竟是一内官!
“李大君,奴婢为容妃娘娘身边伺候的福路,宫中出了大事,娘娘请您即刻进宫!”
赵熹仔细瞧瞧,这孩子倒真有些眼熟,当即叫人备车:“那就路上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