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龙岁岁回想起这些属于原主的痛苦记忆，却是觉得，方才那少女的目光，和如锦的目光那样相似。
走了几步后，龙岁岁停下了脚步。
前来领路的侍卫诧异地看向了龙岁岁：“大小姐，您这是……”
龙岁岁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回头看向了那渐行渐远的少女和小厮。
小厮悠哉地哼着曲，很显然并没有把那少女当成人看，在他眼里，这个少女，不过只是一个将死的牲畜而已，根本不配得到人的对待。
“小贱人，你走得这样慢，库房还有这么多的货物，我看你今天什么时候才能拉完！”
少女习以为常地没有回答，脚步却是格外地沉重。
“站住。”
就在此时，龙岁岁对着二人沉声开口。
小厮诧异回头，有些不确定地眯着眼睛看了龙岁岁好一会：“哦，是大小姐啊，你有什么事吗？”
那少女停了下来，脊背僵硬。
龙岁岁走到了少女的面前，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抬眼看她，却是并没有回答。
小厮见此，是一阵的大怒：“没听到大小姐的问话吗，你聋了吗？！”
说着，就是一鞭子又要狠狠地抽过来。
龙岁岁沉了脸色：“白霜！”
白霜立刻会意，一脚将那小厮给踹飞了出去：“我们家主上问你话了么？”
小厮痛得一阵惨叫，龙岁岁却是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伸手想要拂开那少女的乱发。
少女当即往后退了一步。
龙岁岁却是速度更快地掀开了她的乱发，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那张小脸上染了不少的灰尘，而在脸颊中央，是一道触目惊心遍布整个脸颊的伤痕。
尽管是这样，龙岁岁还是很快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如锦。
“你叫如锦对吗？”
龙岁岁确认地看着她。
如锦扯了扯嘴角，目光不再逃避，而是直直地迎上了龙岁岁的目光：“奴婢已经好久都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
“现在的我，叫贱奴，仅此而已。”
龙岁岁打量那双眼，却是见得这不过才十几岁模样的少女，眼底却早就没有了光芒，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龙岁岁收回手，看向了那嚎叫不止的小厮，道：“这个人，我带走了。”
说罢，龙岁岁也不管那小厮同不同意，带着那少女就往院落的方向而去。
不想不过才走两步，那少女就挣开了龙岁岁的手，冷声道：“还是算了吧。”
“贱奴样貌实在是丑陋，要是跟着小姐回去，恐会污了小姐的眼。”
龙岁岁回眼看她，却是发现如锦那张小脸上，满是决绝。
“你是担心自己的样貌吗？”龙七月见此，开口道：“我家娘亲的医术很好的，可以把你的脸治好的！”
如锦扯了扯嘴角，没有半点光芒的眸子看向了龙岁岁：“就算是脸上的伤好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在这里，虽然过得不好，可怎么着也是不会有性命之危了。”
“可要是再跟着你。”如锦看着龙岁岁的眼底死寂一片：“说不定就会给丢了命！”
这番话是不假。
要是以原主的能力，莫要说是保她了，原主能够自己活着都算是不错了！
龙岁岁转身，看着她，道：“跟我回去。”
“信我，这一次，我会护好你的。”
如锦的眸子一点点抬起，探究地看着她。
龙八月似乎对如锦很感兴趣，一路上与如锦说了许多。
没过多久，几人就到了栖霞苑前。如今的栖霞苑早就不复以前的光景，显得有些荒芜破败。
这是原主以前住过的地方。
不过龙永德担心龙岁岁会马上离开，所以还是让人将院子给简单打扫了一番，备齐了基本用具。
几人刚进院子没多久，就立刻有安排的婢女为几人端来了汤菜。
“大小姐回来一路辛苦，不如吃些饭菜歇歇吧。”
龙七月看着桌上的饭菜，当即小眉头就给皱了起来。
别的暂且不论，这尚书府厨子的手艺，是真的差！
龙岁岁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饭菜体面上是符合尚书府嫡小姐的用度没错，可龙岁岁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饭菜里面被动了手脚。
“是。”
几名婢女虽然很想要看着龙岁岁等人将这个饭菜给吃下去，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先退下。
待几人走后，龙岁岁取下了发间的银簪，将之放入了饭菜之中试了试。
银簪试了一遭，并没有变色。
龙岁岁将之放到了鼻尖轻嗅，眼底划过了一道寒光。
“娘亲，怎么样？”龙八月好奇地歪头看她。
“里面掺了药。”龙岁岁沉声道：“白霜，将之倒了，重新做吧。”
虽然这药是慢性毒药，就算是她吃了，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要了她的性命，只会逐渐变得虚弱，可要是她的儿子吃了，很大的可能会没命。
看来，尚书府是真能作死，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她的孩子！
“是。”白霜恭敬答应了一声，立刻安排了下去。
“如锦。”龙岁岁起身，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女：“你同我过来。”
如锦沉默地跟在了龙岁岁身后，同她进了一间房。
几个团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懂事地没有去捣乱，而是各自忙活了了起来。
一路进了房间，龙岁岁道：“坐吧，我给你诊脉。”
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母亲死了之后，如锦就变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了，就算是为了完成原主的遗愿，她也要好生照顾如锦一番。
“不了。”如锦后退了一步，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到底怎么了？”龙岁岁蹙眉。
要不是原主和如锦感情深厚，她还真不想管这档子事。
“我怎么了？”如锦似乎是觉得嘲讽极了，道：“小姐，你知道被人当畜生一样养着是什么感觉吗？”
龙岁岁沉默地看着她，如锦眼底浮起了水光：“你永远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现在的我，无论是身子，还是灵魂，都脏了。”
看着少女眼底的绝望，龙岁岁心底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那是记忆里存在的东西。
她也不顾如锦身上有多脏，径直抱住了她，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你不会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欺辱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如锦崩直了身子，瞳孔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