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老夫人顺着干呕将胃里的药吐了个干净,再抬起头时,浑浊的眼珠逐渐清明,摆了摆手,看向身边的嬷嬷,“水....”
“水,水,快端水来。”
嬷嬷又惊又喜,连忙小心翼翼的端着小碗,给老夫人喂了一些。
身旁有侍女再度撩起老夫人的袖管,却瞧见老夫人的肩膀上那一滩原本乌紫的溃烂,此时竟也消退了不少,露出深浅不一的鲜红色。
“这伤似有好转的痕迹啊!”
“王爷,您看,老夫人身上的伤好多了!”
富察蘅怔了一瞬,一双冷眸扫过罗允玉,神色复杂。
她的眸光不冷不烈,却让人下意识的心悦诚服,升不起丝毫怀疑。这种目光,他只从医圣殿的殿主身上看到过。
却好像比她的师父更灵动,更自信!
不,怎么可能,医圣殿的殿主是何等人,岂是一个不堪造就的罗允玉可比?
第二天,富察恒将李太医单独叫到房中,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李智愣了愣,眸光闪烁,思量些许,开口道:“王爷多虑了,如今老夫人的病情既然已经好转,那必定是有高人相助,既然如此,王爷为何....”
富察恒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罗允玉方才治病的样子。
“李太医,你不必谦逊,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医术高明,本王还是信得过你的。”
李太医笑了笑,“王爷,臣这些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倒是这位大夫,臣倒是十分好奇,老夫人这病,确实是罕见的绝症,但此人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出病因,臣,佩服啊!,”
想他苦心研究医术数十年,但对于老夫人的病症仍然束手无策,但此人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扭转病情,竟还是为定是高手无疑。
一时间,心中竟有些蠢蠢欲动,到底是何方奇人居然能将如此复杂的病症化解。
“王爷,这位神医可还在您的府上?”
富察蘅神情冷漠,声音也不含一丝温度,平淡道:“不在了。”
李智暗叹遗憾,摇了摇头,“可惜了,据我所知,这世间能解百毒,治百病的,也只剩医圣殿了,但据江湖传言,医圣殿早在七八年前就已退隐江湖,不知所踪,看此人行医的风格,行云流水,孤傲不羁,却心怀天下,倒让臣想起了医圣殿的殿主,曾几何时,也是如此的潇洒孤傲.....让王爷见笑了”
“无妨。”
富察蘅眸色沉了沉,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那绝妙女子的容颜,心底涌上复杂的感觉。
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在他心底里,曾经的那个胆小怯懦的罗允玉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此熠熠光辉的绝代佳人。
但想起,她曾与奸夫苟合,还有了孩子,富察蘅只觉得心头堵了一口气,气呼呼的拂袖离去。
日暮西沉,仲夏之夜,湛蓝的天幕被星空钻出无数小孔,漏出了稀薄的光亮。
被安置在后院的罗允玉此刻正与罗洛神享受着自己二人世界,对于富察蘅无端的迁怒,全然不知。
月色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窜入花园,引得灌木丛传来轻微的响动。
“洛神,你又调皮了,快下来,上面危险。”
一道曼妙身影倚在花园的秋千上,轻轻荡漾,月光斜斜落下,映在美人堪比天神之姿的侧颜中,百花瞬间失了颜色。
“娘亲,我在树上赏月呢!”
一棵巨型榕树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奶娃正眨巴着大眼睛笑盈盈的跟她对视,小嘴咧着,一脸的天真无邪。
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着看向星空,嘟着小嘴,“可是今天都没有月亮了....”
“不过没关系,娘亲,你快看,这些星星也好美啊...和娘亲一样美!”
罗允玉微微侧眸,微微勾唇,笑得温柔。
“你个调皮鬼,爬这么高当心摔着,再调皮,我就把你送到殿主爷爷那去,好好学习百家药方”
罗允玉说着,轻轻一跃,旋身上树,探身将树上的小奶娃一提,平安落地。
“哇,娘亲好厉害!”
身体悬空,罗洛神兴奋的搂着罗允玉的脖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崇拜感。
“娘亲才不会把洛神送走呢,洛神要一直陪着娘亲!”
罗允玉无奈的笑笑,轻点奶娃的鼻尖。
“洛神,你该减肥了”
“娘亲....”
换来奶娃一记哀怨的眼神,嘟着小嘴,傲娇的不行。
后花园离罗允玉住的地方并不远,只是要穿过一条长廊。
两个人大手牵着小手,偶尔也会有一两队侍卫巡逻的声音,但慢慢的,越深入,长廊左右却越来越安静了。
寂静到,连自己头发摩擦的声音都听得见,不太正常。
“娘亲,你听,好像有声音从那边传过来的?”
罗洛神警惕的看着周围,蹙了蹙眉。
果然,不远处似乎飘来一阵阵的女子哭声以及空气中的烧焦的气味
似乎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味道很刺鼻。
在罗允玉前身的记忆中,这里应该是陵王侧妃的住所。
这里地处偏僻,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也不难看出这位侧妃在王府的地位。
罗允玉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走,眼前是熟悉的寝宫。
只见黑暗中,似乎有两三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蹲在一位身着华服的美人身后,看来,那位美人便是陵王的侧妃了吧。
“小姐,您别伤心了,您已经在这蹲了两个时辰了,腿都麻了吧?奴婢扶您进屋去,外面蚊虫多,小心再惹了满身的蚊子包!”
那美人似乎并不领情,依旧失魂落魄的蹲在火盆旁,将手上一叠叠的黄纸丢进去。
“小姐,别再烧了,叫人看见了,您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活啊!”
那美人盯着火盆愣愣的出神,许久才开口道:“该怎么活便怎么活..”
“小姐...您别这样,老爷若是知道您如今是这幅模样,一定也是不好受的..”
美人愣了一瞬,似乎提及了伤心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我自小便是家中最小,父亲和哥哥是最疼我的,当初若不是我当初不顾爹爹反对,一定要嫁给陵王,刘氏一族也不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哥哥也就不用上战场,也就不会受伤了...”
一旁的侍女听到这话,面色微变,“呸呸呸!小姐小姐,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您与王爷两情相悦,更何况是受陛下亲自赐婚,羡煞了旁人,虽说王爷现在不怎么想之前一样总来了,不过那定是王爷太忙了,等他闲了,他定是不会忘记小姐您的...”
美人凄美一笑,“是啊,外人看来,王爷对我嘘寒问暖,关怀的无微不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