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遇见碰瓷的怎么办?
苏懿身体比脑袋反应得更快――松开缰绳,身子一歪,顺着狮子的一个尥蹶,如倒栽葱头一般扎在了地上!
动作麻溜,神态自然,表情生动,根本看不出来是在假摔。
我擦!本来就是真摔,摔得那是真疼,能不自然能不生动吗?
她思量着这下澹台明慧总不能再摔了吧,自己已经摔了,她再摔,那岂不是东施效颦了吗?
啧,这个词语用在她身上,莫名有点小爽是怎么回事?
可不等她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多久,就见澹台明慧面色冷然纵马而来,竟像是要从她身上踩过一般!
所有人一片哗然。
轩辕冽眉心敛起,冷冷抿唇,眸中闪烁如薄刃般的冷厉锋芒:“澹台大人!”
澹台明庭不待他提醒便已失态起身,手中酒杯贯以内力,径直朝那白马飞掷出去!
小小酒杯,暗含千钧之力,击打在那马背之上,竟震得那马儿偌大身躯抖了一抖,偏了方向。
苏懿眼睛都能看见那马蹄上锃锃发亮的马蹄铁了,顺势往马儿偏离的反方向打了几个滚,险险错开!
不等她松口气,澹台明庭的话语声已经远远从看台上传了下来:“来人,贤王妃马匹失控,快去把人带出来!”
马失控还是人失控,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真真的,却一时无人敢接他澹台明庭的话。
澹台明庭面色如常地回过身,冲着老皇帝一行礼:“皇上,贤王妃马匹失控事起蹊跷,请容微臣去查探一二。”
老皇帝面色有些难看,却到底摆了摆手,没追究:“你去吧。”
苏懿听着澹台明慧纵马伤人的事情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不由抬起头来,目光遥遥,望向轩辕冽方向。
就算旁人畏于澹台明庭只手遮天的权势不敢开口说话,那他呢?他轩辕冽为何不帮她说话?
就算她是自己摔下去的,可澹台明慧纵马伤人总该是真的,难道真就一句“马匹失控”就完了?
心头就像是堵住什么,没由来就想起他那几任还没过门就莫名其妙死掉的王妃来,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有一天,她也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界上吗?
“苏懿!苏懿你没事吧?”林婉怡甩掉了娜雅公主,勒住了马,一个翻身落地,朝她跑了过来。
苏懿突地心头一暖。
不,她才不会呢。好歹看过那么多集的宫斗剧才穿过来的,怎么也得坚挺着,成为活得最久、笑到最后的一个吧。
“伤着脑子了?摔成这样还怎么笑得出来?”林婉怡连忙检查苏懿有没有伤着哪儿。
苏懿摇头:“没事,都是皮外伤。”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有护具护着关键位置,身上只是擦破了些皮,却并没有伤筋动骨,说来并不算太严重。
“那我扶你起来。”
林婉怡作势要将她拉起来,却被苏懿给拒了。
“我说六小姐,从马背上摔下来很痛的哎,既然摔都摔了,总不能白摔吧。”
林婉怡瞧了她一眼,见她并不像在说笑,趁着御医没来,她蹲下来问她道:“你想怎样?”
苏懿拍了拍自己的右手,轻哼道:“还能怎样?我是伤员,接下来的比试,就有劳扫地僧林六小姐了。”
骑马她好歹还能突击一下,这射箭就实在没办法了,也不知道轩辕冽是怎么安排她的?
呸呸呸,怎么老是想到他?
大抵是心头存了一点怨气,苏懿自动将那三个字屏蔽在脑海之外,伸手拍了拍林婉怡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为国争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林婉怡不想理她。
苏懿被人用担架抬下去的时候,都还在想,这回可称了那老皇帝的心意了,让她惨淡收场,再让林婉怡下一场的比试上惊艳四座,可不一个天一个地了么?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一场采旗获得头名的,居然会是她!
文渊阁大学士亲提“一枝独秀”的匾额,还有老皇帝的一大堆赏赐,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唉?怎么就是我了?”
她记得当时还没到终点就给澹台明慧拦住了啊。
直到后来林婉怡给她解释说:“你当时人虽没过去,当时却把龙纹旗扔过终点线了。圣上原本想着给西夏一个面子,再压你一头,所以算成平局。却不想那娜雅公主却并不领情,直言不讳地道,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所以……”
所以她就莫名其妙地赢了?
幸福来得不要太突然了啊。
至于接下来的射箭比赛,她是无缘一见了。只后来听人说,那娜雅公主箭术了得,基本算得上是百发百中。而林婉怡嘛,咳咳,不多不少,每次只比她厉害一点点,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压得娜雅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当然,这是后话。至于现在……
“这里疼不疼?”
“疼!”
“这里呢?”
“也疼!”
“那……这里呢?”
“疼得简直没法忍了!御医,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嗯?这对话怎么莫名有些熟悉?
那御医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看了苏懿一眼:“姑娘,您是在试探下官有没有真本事吗?”
苏懿掀开眼角瞧了眼那御医,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真是巧了,昨天来给她看腰扭伤的、和今日来给她治伤的,竟是同一个!
原来夜路走多了,是真会撞鬼的。
“咳……”苏懿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心虚一些,“其他的没事儿,就是手骨折了,你给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那御医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其实在宫里混得长、混得好的人,都不是些会多事的人。他也没多问什么,照着苏懿的要求,给她在手臂上套了夹板缠了绷带,最后给吊在了脖子上。
嗯,且不管美观不美观,这样一瞧,总归是有几分伤患的样子了。
仗着手受伤了,她也不怕什么了,就想着干脆溜回去瞧一瞧林婉怡射箭的场景。可不巧,等她回去的时候,比赛早已结束,林婉怡毫无悬念获得“一箭双雕”称号,其飒爽身姿射箭的模样,也只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一战乾坤!
大周和西夏会各派出三名选手,一一对垒,对战方式不限,使用武器不限,为了两国还能愉快地玩耍下去,老皇帝还是加上了一句,点到为止。
林婉怡比试完毕之后便回到席上,坐在苏懿的旁边:“伤患不好好养伤,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想来瞻仰瞻仰你的英姿嘛。”苏懿笑嘻嘻地说着,目光一直不敢看向轩辕冽的方向。
她不想说,她怕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在她没有直接的证据、在轩辕冽没有亲口承认之前,她都会选择相信他,直到她再也不会信任的那一刻。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隙,两国派遣的选手已经进场,相互见过礼之后,比赛便正式开始。
第一场两人打得中规中矩,比的是拳脚功夫,也没有拿兵器,出掌如风,扫腿如电,拳拳到肉,拼的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苏懿瞧着都觉肉疼得慌。
“别看了。”
“什么?”苏懿听着林婉怡说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林婉怡目光望着场上,轻轻地说:“所有人都往下看,你一个人往上看,太明显了。”
“什么往上看……”
苏懿话还没说完就陡然愣住。
她往上能看什么?只能是轩辕冽。明明都刻意不去看那个方向了,结果还是没忍住吗?
忍不住就忍不住吧,既然被林婉怡给戳破了,她也懒得克制了,直接靠过去,轻声问她:“他会下去比试吗?”
“不会。”林婉怡回答得十分肯定,“西夏来朝,出于地主之谊,自然得好生招待。可说到底西夏小国不过是仰仗大周的附属藩国,同他们比试,哪有让亲王下场的道理?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她看着场上,给苏懿解释道:“现在上场的是煜王殿下座下先锋官孙周,按照惯例,最多三十招,他就要一招制敌,取得胜利了。”
苏懿嘴角一抽:“这还有惯例?”
“自然。三场比试,第一场大周要赢,稳住颜面;第二场大周要输,稳住对方颜面;第三场大周还是得赢,这样才能保住我大国威严。比试的时候,不能赢得太快,该输的时候,也不能输得太惨,这都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苏懿听完,一脸无语。
所以该怎么输该怎么赢、甚至该几招输该几招赢都给设定好了,这还有什么比法儿?
果如林婉怡说的一样,三十招内,孙周取得胜利。第二场大周这边上的是一个年轻小将,大刀对长剑,比了一阵,败下阵来,然后就迎来了第三场。
第三场苏懿倒是来了点兴致,笑着道:“哟呵,居然是宋小公爷来压阵啊。”
林婉怡双手抱臂,没说话了。
要说她对谁都一副进退有度、有礼有节的模样,偏遇上宋元恒的时候,那态度简直可以用冷漠无情来形容了。
联想着那家伙嘴角上挂的彩,苏懿越发好奇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结了什么梁子了。
她凑过去,八卦问道:“能不能给说说,你和宋小公爷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啊?”
场上,宋元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婉怡身上,冷哼一声,便转过身去。
林婉怡神色冷淡,慢悠悠地道:“嗯可以,你是要我说娥皇女英两女一夫?还是终其一生只有一人?”
“……好,你赢了。”苏懿讪讪闭嘴。
所以她嘴贱个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