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这是什么话,难道不是郑家人接连跟蓝家过不去,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侵害吗?”蓝婳川静静道。
“郑家不可能那么冲动唐突,当然是你有意挑动矛盾。”
“不冲动?”蓝婳川眉梢一挑:“郑大公子亲自抢劫,郑二公子也亲自出马,使人诬陷我的兄长,这就是殿下眼里的稳沉持重吗?”
秦赟冷笑:“你这样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这其中定有缘由,个中曲折,你心底最清楚不过。”
蓝婳川面带微笑:“这不过是燕王殿下的一番猜测罢了,又能够证明什么呢,况且殿下口口声声为郑家打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郑家是殿下一党,皇帝最忌讳朋党,殿下当真不怕皇上起疑心吗?”
“你——”秦赟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这个女人。
“蓝婳川,你还真的是把白,裴,宋,郑四大家族给得罪个遍,你好大的胆子,以为别人真的拿你没办法了是么?”
“无非是别人先得罪我罢了,难道我要默默忍受,不能还手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蓝婳川轻飘飘道。
秦赟眯了眯眼。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殿下了。”蓝婳川道:“殿下这么关心别人,不如多管管自己,万一哪一天,火烧到殿下的宫殿也说不一定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赟察觉到她话里有话。
然而蓝婳川不想再搭理他,抬脚从身边经过了。
她知道秦赟为什么会再一次跑到她的面前撒野,就军权方面,蓝家没有站队,镇守北部的陈永将军是太子秦列的人,郑家则投靠秦赟,可是现在,郑家遭遇重创,这样的伤口,等于出现在秦赟的身上,对他的实力,也是一次大的削弱。
如果郑家失去对东部的统领大权,秦赟这一生,也没有多大的指望了。
对付秦赟,蓝婳川根本就不急,和皇家子嗣作对,太过于显眼,必定麻烦重重,逐渐剪除他身边的那些羽翼,让他孤立无援,一点点把他逼向死路,才是明智之策。
等回到院子,卓奕就来跟蓝婳川禀报,说郑家派出两个庶子到东部的事。
“这二人才智如何,了解过吗?”
庶子身份比较卑微,她虽然多活了一辈子,但前世郑家还没有到出动庶子的地步,对这两名庶子,她也是不太了解。
“大的聪明一些,中过举人最后一名,也没有去请官,还想再考,说来也就那样,老二平庸,才是秀才,这两人都成不了大气候,二小姐只管放心好了。”
看来这两人都是想走文官的路子,只是现在郑家面临武将后继无人的局面,不得不把他们送去东部培养。
不过前世,也没有见郑家的庶子有什么出息,有能耐的人,就算是庶出,也会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光采夺目一些。
蓝毅在圣前正式封都统一职,接来符印,立刻走马上任。
比起二哥经常在外监察工事,大哥能回家的次数反而多些,而且都统的府邸就在蓝家不远处,挨着都巡抚,蓝婳川终于觉得这个家增添了一些烟火之气,而不像之前,都是明争暗斗,平时只要进来将军府,她都感到心头凉了一瞬。
明天就是盂兰盆节,也就是俗称的中元节,除了祭祖祀亡灵,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便是放河灯,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上到高门大户,下到平民百姓,都会到护城河边放河灯,河灯里写着祝祷和哀思之词,这一日的河灯盛况,比起元宵灯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无须上朝,在职的官员休假。
“祭祖的那些用物,可都安排好了?”老夫人问蓝婳川。
“一切安排妥当。”
“既然是中元节,明晚就吃个团圆饭,你也别只顾着自己,上次你大哥回来,就被你喊到自己的院子,我这里还不是准备好酒菜了。”老夫人责备道。
蓝婳川差一点发笑,压根就没有老夫人说的这一回事,要大哥真的去了,只怕才开始生火做饭呢,现在又来当好人,当真是脸皮都不要。
“中元节是要吃团圆饭。”蓝婳川懒得揭穿老夫人,道。
“还有,既然是重要节日,总不能叫你大姐这样一直关着禁闭,让她出来吃一顿,想必玥王也不会怪罪,如果玥王真有意见,你这儿便说上一两句罢。”老夫人又道。
“玥王宽厚,想必不会怪罪,虽然只是出来吃一顿饭,也希望大姐恪守本分,不要做出些越界的事情出来,毕竟大哥二哥也在,看着不好。”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放心,你大姐从来知晓分寸。”
蓝婳川差点笑了,她有时候甚至在怀疑,老夫人这是觉得她是傻子呢,还是在自欺欺人,欺上瘾了。
第二天,便是忙碌的祭祖活动,不仅要敬神龛,还要去扫墓,蓝家的祖母在东郊贵族陵园,来回就是近三个时辰,忙到了傍晚,大家才得休息,这个时候,晚饭也差不多好了。
老夫人和徐梦月本来以为蓝婳川不了解这些,想要在这个日子挑她的错处,可是她们居然发现,蓝婳川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忽略,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她们不由得诧异,要知道以前祭祖,蓝婳川这样蠢笨不规矩的,甚至能把三个头磕成四个。
贵族陵园,都是扫墓的贵族,谁闹了笑话,很快会在高门之间传开,老夫人想趁这个机会找蓝婳川的不足,眼睛都要望穿了,到最后只剩下一腔失落。
她有一种感觉,在蓝婳川出嫁之前,都不要想拿到主事大权,她又有一种危机感,蓝毅现在回来了,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自然是需要结亲的,万一落到长孙夫人的头上——
老夫人顿时一个哆嗦,晚饭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这顿饭还有要紧事,她立刻又打起精神来。
“毅儿,如今孙辈里,你最有出息,祖母欣慰呀,你也才二十二,就是从三品的大将了,以后蓝家的将门之位,终究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老夫人一脸慈爱地说着,边拿眼角的余光瞥蓝修和蓝婳川,可是却没有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半点嫉妒不快之意。
反而两人也跟着骄傲,高兴。
徐梦月道:“如今你们兄弟俩得脸了,你们的大妹又正值嫁人的年纪,燕王那儿给的位分不高,你们总得帮一帮大妹的忙,大妹嫁得好,大家脸上都跟着沾光,不然还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笑话呢。”
蓝芊也期待地看了一眼蓝毅和蓝修。
“二婶,蓝家身为将门,手握兵权,一直为各位皇子觊觎,怕是我和二弟都不适合跟燕王殿下有密切的往来。”蓝毅提醒道。
这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结党,就是站队。
不管女人们如何折腾,只要他们手握实权的没有表示,便不会有什么大风险。
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商榷的余地,关于一个大家族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