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婳川神色一变,染上了一层冰霜。
秦赟无耻卑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秉性,现在竟拿她以前的癫狂来做由头,请皇帝赐婚。
耳边听得裂响,蓝婳川余光瞥去,玥王手头的杯盏已经四分五裂,若不是还在他掌中,只怕已经碎裂一片。
她看到一缕鲜血,从玥王的拇指和食指间渗透出来。
蓝婳川将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
玥王神色微微一动,默不作声将杯子放入了垃圾篓子,然后握着帕子,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只是他的眉头依旧锁着,浑身气息清冷。
这一幕,被禾懿公主看在眼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很快,被嘴角勾起的得意取代。
蓝婳川不认,玥王也不遂她的愿,还有一个大筹码,就是燕王秦赟。
皇帝扫视了一下席间的几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朕竟然差一点忘记了,蓝家姑娘以前对燕王确是疯魔,那时蓝家姑娘年少不经事,现在人是沉稳了不少,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心事也不会轻易外宣,既然眼下要主事将军府,不如先定下来,等个两三年,兄长娶妻之后再嫁娶?”
“皇兄,禾懿也觉得,郎有情,妾有意,皇兄再做个媒,让燕王殿下和蓝二小姐结成百年之好,当真是一件大喜事。”禾懿道。
蓝婳川起身来,在大殿中央跪下。
皇帝诧异:“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有什么坐着说话。”
蓝婳川道:“臣女以前年少不懂事,做了一些糊涂的事情,就算被人笑话也是臣女咎由自取,这一年来,臣女不断反思自己,不断改进,虽然也算不上聪明,但头脑却清明了许多,知道哪些东西是臣女想要的,哪些是本不属于臣女的。”
“蓝家姑娘,你的意思是——”皇帝有些明白,又不太理解。
蓝婳川道:“臣女对燕王殿下无意,一丝一毫都没有,不想让人误会,正好今日在宫宴上澄清,以免今后再生事端。”
玥王神色终究是和缓了些,蓝婳川都这样说了,皇帝总不能将这门亲事强加到她的身上。
秦赟是个爱面子的人,这样当众被蓝婳川拒绝,脸上隐隐发青。
蓝婳川果然胆大,皇帝已经说要定下来,还要忤逆。
“哟,那还当真是本宫多此一举了,原先蓝二小姐可是非燕王殿下不嫁,还亲自跑去燕王府,说就算当燕王的小妾,也不打紧,这才多久,就心思转移了。”
玥王道:“蓝二小姐方才说了,过去不懂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是过去了一年之久,德妃娘娘要抓着一个人的过去不放么?以前蓝二小姐糊涂,德妃娘娘也要跟着糊涂?”
纳兰容景客客气气,可是这番话却让德妃变了脸色。
玥王看似温和优雅,可他的实力仅仅在皇权之下,是决不好招惹的。
“还望皇上,德妃娘娘见谅,这份心意,臣女是当真担不起。”蓝婳川又道。
禾懿心头冷笑,这个蓝婳川,真的是一身固执桀骜,半点也不肯屈就,谁也奈何不得。
皇家高门,越是处事圆滑,越有利于长远之计,像这样的性子,只会招来恨意。
秦赟回转了心意,可蓝婳川却是什么都变了,心思,性子,完全跟原来不一样,若是蓝婳川嫁入燕王府,就算觉得配燕王是便宜了她,但她这里也会好办得多。
皇帝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人,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眼底多了两分晦暗莫测。
“蓝家姑娘,你起来。”
蓝婳川谢过之后,便起身来,回到座位上。
“今日是一件好事都没有成,玥王,燕王,禾懿,蓝家二小姐,你们真是让朕操心哪。”皇帝幽幽叹了口气。
谁都听得出来,皇帝的语气带着不满。
禾懿公主思慕玥王,是所有的高门都知道的事情,他今日问了几桩姻缘,说到底是为了禾懿。
而这一切的核心,又在蓝婳川,可是蓝婳川这般忤逆,她真的以为,他作为天子,不能拿她如何?
就算蓝老将军和蓝大将军镇守边境,退敌有功,他也给足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