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意进宫跟皇帝禀报了整个事件的经过，特意提到了莫夫人的那些过往。他知道皇帝迟早会查到莫夫人头上去，他甚至点了几句莫夫人会想办法找出幕后之人，皇帝原本根本不会提，见他说到这个份上，这才无奈笑骂了他几句。

“你可真是个烂好人，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遭了那番罪，连记忆都丢了若非有人引你出那小山村，你怕是要在那里呆一辈子了……”

“怎么会？”苏怀意轻笑，“陛下你会找到我的，你肯定不愿意我在哪个角落里休息太久，这样你会羡慕嫉妒的。”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皇帝瞪了他一眼，“我确实查过那位夫人，也像你说的，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哪怕我没有完全查出来，也猜到了一二，可是我也找人盯过她半年，这件事恐怕你家那小副将也知道一点，他初来京都时只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却不知道什么身份，他自己还暗中查了查。但后来他跟了五弟进了朝堂，就知道是我在盯着了，我就索性没盯了。毕竟盯他们的那半年里，那位夫人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她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勾结的人什么左膀右臂，她一概没有，也不知道当年在边关是怎么出卖你的。”

“你是在他们刚入京都的时候盯过他们？”苏怀意皱眉，那皇上这盯人盯得也挺废的，人家莫夫人说了，明明是跟那人手底下的人见过一次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她那时候见的人不多，偶尔见到的几个也都没再继续见面了，其实当时也有几个怀疑的，后来去查了查可疑性不大，他们又没再见面，索性就不再盯她了。”

原来如此。苏怀意想，也算莫夫人命大，没有再跟那人见面，否则他们一家现在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听你话里的意思，那位夫人已经跟你们坦白了？”皇帝陛下早查出了她的遭遇，再联想到后面她做的事，只以为她伤痛过重得了失心疯，有一种见一个杀一个，要全天下陪葬的疯狂。便他听苏怀意讲了林若水的分析，一时无语，“你是说，她觉得战争双方都是她的仇人，所以当初她内外勾结，是为了找你报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种人还能清醒过来吗，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也是担心的，其实看出她不对劲的是我夫人，这也是后来陛下为什么让夫人经常入宫的原因吧。客观的说她这次真是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那些护卫的家人闹出的事，但不知怎么的居然就牵扯到三年前的那件刺杀案，人已经全部抓到京都府了，臣正要向陛下请旨，可否容许臣去府衙审问那些人，臣只是有些疑问想问清楚。”

“行，朕准了，至于莫夫人，你们也看着办，虽然我相信你夫人识人心的能力，但有人既然走了一次弯路，虽然好像被你们治愈了，但不代表她不会再走第二次，只是要看她会不会被逼到那个绝境……”

“陛下说得对，可是，如果一个人第二次经历她所经历过的绝境，你觉得她还能怎么活下去？她的经历常人很难遇到，更别说遇到两次。当初她家里人死光了就剩她一个，她散尽家产只为报仇，如今她的家人有莫将军和他们的小公子，如果再来一次，陛下，恕臣斗胆，换作是你我，要怎么忍受？”

皇帝陛下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想说苏怀意确实胆子挺大，居然敢拿他做这种比喻。可是一个姑娘在未出阁时便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也不知她是怎么一步步走出来的，当然，她的确走错了路，但好歹走到如今家庭美满幸福的地步。若是这幸福再次消失，她怕是真的要与这浊世共焚了。“朕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但人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你自己把握好。等刺杀你的这案子结了，她的事你要放在心上，我们可以体谅她痛失亲人的苦，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底线，有些事哪怕死也不能做，这才是道义所在。”

“是，其实夫人也跟我提过……”

“你家夫人，有为了她向你求情吗？”皇帝陛下记得自己似乎问过这个问题，但那时候问这个问题的心境，跟现在又不一样。那时候苏夫人与那位莫夫人，关系应该还没有这么亲密无间，如果莫夫人出事她遇上了可能会帮忙，但绝不会为了她闯宫搬救兵。所以，现如今她会怎么对莫夫人，皇帝很好奇。

“她跟陛下的想法依然一致，说人做了错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很好。”皇帝拍了拍苏怀意的肩膀，“你确实娶了位好夫人，要好好珍惜。至于你们的安危，朕真心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莫夫人的悲惨遭遇，不要有人再经历了……”毕竟实在太惨了，如果她不是遇到莫凡，她恐怕在边关就已经死了。无求生的意志，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折磨。幸好……

皇帝陛下跟他聊了莫夫人，又准许他去京都府提审那群人，然后跟他聊了聊兰妃在后宫的异常。苏怀意其实不太懂入口的食物对让身体生什么病，尤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来都没吃过，所以一时有些聊不下去，只能推诿，“不如臣让我夫人明日进宫，她对这些方面还比较了解，臣真的是一窍不通。那些危险的话语，都是夫人说给臣听的。”

“行，就让你夫人进宫吧，让她陪着皇后去看看兰妃那边到底什么情况。”皇帝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开始调侃苏怀意，“你呀，多跟你夫人学学，别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可是这些事臣没必要学吧，臣又不学医不给人看病……”

“你夫人也不给人看病啊，好吧，给莫夫人看的是心病，但也就一两个病人，怎么她就懂那么多？你可别找借口。行了，放你回去跟你夫人多学学，别忘了明日让她进宫。”

苏怀意无语，皇帝陛下可真行，这就是过河拆桥吧？不过幸好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