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有人催她去休息了才缓过神来，帐然若失：“是个omega啊。”

前尘记忆恍若隔世，流水一般在脑海划过，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所有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祈牧辰看着瓦瓦时不时走神的样子也有点着急，但他在小叔这里问不出什么。

那些似是而非的猜测只能日后慢慢梳理真相了。

祈牧辰以为瓦瓦在对自己的身世担忧好奇，其实不是的。瓦瓦从一开始就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他有的只是属于1024，属于战斗机甲人的过往，那是3000年前的记忆。

他一直以为这具身体只是那个把记忆送过来的自己所制造的载体，如果‘瓦瓦’是一个有灵魂有过往有父母有家族的联邦人类，那么真正的‘瓦瓦’去哪里了呢？他该怎么告诉那些人，自己和他们没有关系。

瓦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脑海里的书本格子，里头的记忆球已经不多了，等到续满全部蓝条，不知道能不能从梦境中获取真相。

暂时，只能这样了。

“在看什么？”祁牧辰问。

“没，没什么。”瓦瓦在祁牧辰的房间里参观，这里留着祁牧辰从小到大的生长的痕迹，玲琅满目。只是一会没出声，他的心思又被下午的事情勾走了，一走神就听不清祁牧辰在说什么。

“这是我参加的第一场军事演习。那时候还小，刚刚分化成alpha只会争强好胜，差点被除名……”

相册一页页的往前翻，祁牧辰也一点点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其实这本相册在祁牧辰成年以后就没有再记录了，里面的照片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带瓦瓦来，他根本想不起这些事情。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今，很少有人会选择用相册这种费时费力还不好保存的方式保留记忆，但是祁老爷子也是例外，他仍然坚持着一些传统，才有了这本相册上的记录。

从祁牧辰的十八岁一路往前，他成长历史上的每一个大事件和快乐的小时光都被一一记录。里面有很多祁牧辰小时候的照片，仍旧是那三个alpha小伙伴的合照。从小到大的情谊被莫名其妙地虫族身份破坏，郜金哭了一晚上，祁牧辰自己也难以置信了好多天。刚走路就认识的大哥哥，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突然被抓了，还发现原来对方一直打死弄死自己。

“瓦瓦，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救我了。”

“什么？”

“我们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会分化成alpha，但是却不知道分化的等级，当然后来我分化成了3A级，成了注定要上战场的Alpha。应该自从那时候起，就已经不一样了。”祁牧辰顿了顿，瞄了眼照片里他和俸嘉林头挨头一起亲密的样子，感觉到了陌生：“3A级alpha的信息素对虫族有压制作用，2A级次之，普通Alpha则是能做到不被虫族影响。几乎每一个alpha分化后都能认识到自己的命运走向，知道自己在战场上有什么样的作用。像我们这种，从分化等级出来之后，就已经开始了严苛地训练和严密的保护。”

“每一年都有特训，新一批的3A级alpha被聚集在一处接受针对性地训练。这样的训练当然会有医生同行，那一年，俸嘉林表现出众，也加入到了随行医生的团队。也是那一次特训，他拿到了新一代几乎所有3A级alpha的血液样本。但我因为擅自离队，没有被他得手。所以在后来机甲对抗赛上，我被影响的程度比其他人都轻。你那时候就救过我一次了。”

“啊？”

“那会你离开了星球，我们失联。一直等不到你回信的我从那次特训里跑去了原始人类星球找你。没想到阴差阳错躲过了。”

“可是你还是受到了影响。”

“那是后来的事了，一次不成他自然算计下一次，以他对我的了解，知道放任我不管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一直等到拿到了我的样本确认能影响到我才发动了那次袭击。不过应该也是等不及了，他们的另一条线被我们发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是那次莫名其妙的外卡赛？你好像受伤了。”

“应该是的，你在那里，他知道我看到后一定会去。”

“谢谢哥哥。”谢谢你来找我，谢谢来救我。

“是谢谢瓦瓦。”谢谢你来找我，谢谢你救了我。

夜未深。

祁牧辰出现在父亲的书房，作为安全部部长的祁父即使休假在家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不得闲。

“爸，今天小叔带我和瓦瓦去了罗拉家族的城堡。”

“他带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有一个女性omega和瓦瓦长得非常像，而且她对瓦瓦也非常的亲近。你知道，瓦瓦虽然从原始人类星球来，但他并不是真正的原始人类，他是一个流落在原始人类星球的omega小孩。他的家人肯定是生活在联邦星域内的……所以，会不会正好是罗拉家族。”

祁父停下手中处理的工作：“她没有认他，对么？”

祁牧辰摇摇头。

“你知道你小叔这些年为什么执着与绞杀星盗，尤其对海门星盗团特别关注吗？这就是原因。”祈父喝了口茶缓了缓神：“那时候我们刚在红塔定居，对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和你小叔两人每天都奔波在扎稳脚跟的路上。我还好，已经有了你和你母亲。但你小叔正是成家的年纪，一个alpha到了年纪不结婚，总是让人担忧的。”

“你太爷爷，平日里除了要带你，最操心的就是他的婚事了。这里不比故土，我们在这里没有根基，又是外来户，那只能舔着脸让人介绍omega，但你小叔这人从来没服过管教，搞砸事情是一等一的在行，几年下来都没有成的。到后面你太爷爷都放弃了，等着他熬不过易感期自己服软。”

“他没有服软，却带回来一个差点气死你太爷爷的消息。他说他要入赘罗拉家族，为的就是那位罗拉家族的二小姐，太爷爷要是不去说亲，他就自己去自荐。”

“其实我那时候也反对，一来是我们确实攀不上那样庞大的家族，那位二小姐当时也不过刚成年，你小叔的年纪大她都快一轮了。上门说亲不被人赶出来都是人家客气。二来也确实舍不得，罗拉家族对alpha的严苛也出了名，我们不希望他往后的人生就守在城堡里。”

“所以，最后这事没成吧？”祈牧辰惊骇，瓦瓦的亲生父亲可不能是他小叔吧。

“哦，倒是成了。”

“什么？”

“你小叔毛遂自荐，荐上了。”

“那那……”祈牧辰一瞬间慌得不行。所以这就是小叔见到瓦瓦就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原因么。

但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这些都不重要。

“事说定了，我们自然也是欢欢喜喜地给他准备东西把他嫁过去的。只不过后来出了意外，那位二小姐在婚宴前失踪了，搜遍整个红塔，怎么都找不到。”

祈父叹了口气：“然后你小叔这么耽搁了。”

“可她不是在就在那么。我看小叔和她熟得很。”

“失踪后再出现，是两年后的事了。那会我已经外调，负责管理地方安全。当时名噪一时的海门星盗团强势登陆星球。在我们的严阵以待下，他们只放下来一个omega就撤退了。”

“那个omega就是罗拉家族失踪了两年的二小姐。她当时浑身是血，我们也顾不得有诈，直接送医抢救。”

“是产后大出血，孩子不知道在哪里，她也差一点就救不过来了。”

“但是那个家族的人知道她已经被人终身标记后，硬是直接让医生做了标记清除手术。刚生产完的omega那么虚弱，哪里经得起这般磋磨。最后标记是清洗了，但精神和身体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

“她那时已经认不得你小叔了。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无从得知，但总归和海门星盗团有关系。”

“罗拉家族带走了她，却没有再承认她。无论你小叔后来怎么去求，他们都不愿意让他继续和她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