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发白，大家就收拾起来准备出发了。在这个星球生活的人会对白日的时光特别敏感特别珍惜。昨夜是平安的一夜，没有怪物来骚扰，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道是因为黑暗怪物清理队在不断清理的缘故还是其它的原因，总归是个好现象。

昨天已经推断出了石林的大概方位，今天目标明确，车子喂满了油，缓缓地从水里淌了过去。现在瓦瓦才知道为什么车的轮子要建造得那么高那么大，这会才看出它的好处来，到人大腿处的河水因为轮子太高的缘故根本淹不到车底。

没有人搅和，河面很平静，似乎也比昨天的干净了不少，但还是没能看清水里到底有没有怪鱼。想起昨天烤鱼的滋味，瓦瓦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不怕死的鱼跳出来，相信大家都会很乐意多带上一只鱼上路。

越过河之后，景色变得更加单一，除了黄色再不见其它色彩，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单调画面，瓦瓦逐渐犯困，刚睡醒没多久又想睡了。最近的他总是很嗜睡，也总会有记忆球在梦境里解锁。在回收餐厅用餐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供给他蓝色能量条，不知不觉就会解锁记忆球。那些所谓的幸福感、希望值或者说信念感。

对于快乐之土集聚地的人来说，能吃饱饭就是顶顶幸福的事了，瓦瓦也这么觉得。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收到过祁牧辰的蓝色能量条，他知道他们这种人的幸福在别处，可是具体是什么，他不懂，但又隐隐觉得这些人追寻的是和1024一样的东西。

梦境来袭，机甲人1024还在研究室。这座城市已经建设得非常繁荣，虽然仍需处在保护罩内，但通过人照太阳，大家已经恢复了生产生活，有了新的人类秩序。城市的掌权者似乎在开辟什么新的方向，他们的生活中多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1024也开始研究起了星际语言，瓦瓦就这么看着它打开了胸口的数据接口，然后复制粘贴，新的语言文字系统生成了。

‘啊，我花了这么久才认了两百来个字，它只花了两秒就融会贯通了整个语言。’瓦瓦心头呐喊，第一次产生了当人类不如当机器的感觉。

我不难过我不难过，烤鱼好吃，炒肉好吃……当人不亏，当人不亏。

一个急刹车，瓦瓦的头磕在了前座上，当即醒来：“痛……发生了什么？”

“我们好像迷失了，这个地方我之前看到过。”杨利荣指着旁边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块。

在这里原始的指向工具：指南针、罗盘尽数失灵，距离黄金城又太远没有信号覆盖，导航也用不了，只能靠着人的方向感去前进。显然，杨利兵对自己的方向感产生了怀疑，他不能再继续开车了，祁牧辰替换了他的位置，重新研究起方向来。

巨大的地图打开。“我们刚才从这里出发……，现在应该在这里……石林的大致方位……”

“这边，这个方向。”瓦瓦清澈坚定的声音打断了讨论声。引得众人盯着他看。

“你刚刚不是在睡觉？怎么记得住路。”祁牧辰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脑子里有个指南针。”

“脑袋不大装的东西怎么那么多，有书，有指南针，有葱姜蒜，就是装不下三百个字。”祁牧辰的语气带着调笑。读故事书的方式对瓦瓦的帮助实在不大，一听就困，一听就困，认的字一点没长进。

“啊，别说了，我突然好难过。”瓦瓦的声音低沉，他发现1024复制粘贴的星际语言并没有出现在他脑子里，和其它所有的技能一样，他只是个旁观者。很多技术他看着瓦瓦实际操作一遍是能跟着学个七七八八的，但是复制粘贴这个技能着实难倒他了。所以他现在有点泄气，不能偷懒了。

瓦瓦的方向感一向出色，祁牧辰放心地按照他指的方向启动了车子，轮子在地上压过两道清晰的轮胎印，没多久就被黄沙覆盖痕迹。

这一路上瓦瓦指指点点，谁也不知道方向到底对不对，但就是按照瓦瓦说的走了。无论是他带祁牧辰出废土的那次，还是之后几次出去找人的路上，都说明了这个孩子的方向感非常强。前座的两人都有很强的危险判断能力，类似于废土里常见的流沙之类的陷阱往往能提前避开，顺利前进。

“哇啦哇啦。”羊，是羊。

被瓦龙突然叫起的声音吸引，瓦瓦跟着也发现了前方的一蹦一蹦的四足生物，立刻扯着司机祁牧辰的衣领子：“羊，有羊，追上去，我们晚上吃烤全羊。”

祁牧辰当即加速跟上，杨利兵则从窗户口翻上了车顶。

那只羊慌忙逃窜，却敌不过吃油的车，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砰。”

车顶上传来了一声枪响，随后就看到那只羊被一只巨大的渔网结结实实地罩住了，它被网绊倒在地，不断蹦跶。

众人立即停车，下车将它制服。

“你们看，石林到了。”

被羊吸引了注意力，大家都没有看其它的东西，原来这只羊逃窜的方向正是石林，倒是阴差阳错地将他们引过来了。

杨利兵已经给它上了一个结实的套索，强行把羊弄上车斗。其他人都挺开心的，一来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离目的地更近了；二来这只羊看起来够大，晚上光吃羊就能吃饱，不用啃自带的干粮了。

车子缓慢地开进石林，从一个黄色的世界进入了白色的世界，两个世界交界分明，里头道路狭窄，怪石丛生，很快车子就行进困难。大家不得不找地方提前准备过夜，纷纷下车徒步探查周围情况。石林里是有绿色植物的，有许多类似于苔藓的绿色点缀其间，瓦瓦扣了石柱上的干苔藓下来尝了尝，是薄脆咸香的。

有石柱异常高耸，虽有风沙磨砺的痕迹，仍能看出方方正正的外形，这一片这不是天然形成的石林啊。

“是曾经被植物占领的城市遗迹。”

曾经的高楼大厦钢筋森林被植物们占领，后来又经过岁月侵蚀，变成了如今这副荒凉破败样子。不过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确认周围并无危险，大家积极开始过夜准备了。

大家立刻瞄上了那只羊。

“是只母羊，还在产奶。”瓦龙如是说，甚至伸手挤了一小碗羊奶出来递给瓦瓦。瓦瓦抱着小碗吨吨吨的喝起了奶，三两口就喝完了，一向只会哇啦哇啦叫的瓦拉，发出了“咩～”的叫声，突然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母羊走了过去。

原来瓦拉是会走路的吗，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着瓦拉伸手抱住了被困的结结实实的羊，依偎在它的怀里，再次发出：“咩～”二其他人一靠近羊他就哇啦哇啦的开始叫，声音焦急程度不下于昨天受到怪鱼惊吓的时候。母羊舔了舔瓦拉的脑袋，似乎是认可了。

瓦龙有些不好意思：“在绿洲集市的时候，就是有一只母羊喂养他的，可能是把母羊当成妈妈了。”

大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很丰富，犹豫不决中又带着欲言又止，最后狠下心来扭过头不看这只羊了。算了，啃干粮吧。

“我给你们做点别的吧。”瓦龙还是能靠近母羊的，在瓦拉紧张兮兮地注视下挤奶。

瓦瓦则是见缝插针地扣苔藓去了。这片石林虽然有很多植物生活过的痕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高大植物了，瓦瓦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其它的食物。只带着一把苔藓回来。

瓦龙已经在烧羊奶了，有淡淡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瓦瓦在旁边找了个天然带凹槽的大石块，随意冲洗了下，把苔藓放了进去，然后又用意识取出了好几个胡萝卜和洋葱，掰成小块丢进去，除此之外还放了一个柠檬，把这处凹槽装了个半满，再倒入了油醋汁，然后拿起一块石块一下一下地捣。

这时候，祁牧辰抓着两只黑漆漆的大虫子过来给瓦瓦看，问他：“搭帐篷的时候跑出来的，能吃吗？”

这两只大虫子拥有带着尖刺的尾勾，应该是属于蝎子一类的生物。瓦瓦伸手，吸收了它身上的污染能量，同昨天处理虾一样，掐头去尾，然后取中间的肉剪碎也丢进了凹槽里。这两只大虫是个空架子，里面根本没多少肉，剪开来能吃的部分也不过拇指大的肉块。

石块一下又一下的落下，里头的食材被锤出了汁，捣入了味，食物的香气完全迸发。

瓦龙那边也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晾干。他在煮沸的羊奶里加入了从石头上刮出来的粉末搅入的水，羊奶逐渐地凝固了，现在有了些面团的样子。

“这是什么？”

“羊奶乳饼。”瓦龙切了一小块递给瓦瓦。

这乳饼带着一点黄色，表面细腻光滑，闻起来有淡淡的奶香味，一口下去能吃到很淡的甜味，是好吃的。

出门在外还能吃到新鲜蔬菜是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大家已经围坐在那个有凹槽的大石头旁边，哪怕这些蔬菜已经被锤得不成菜型，也一点都不影响食欲。在获得瓦瓦许可的情况下，祁牧辰率先尝了一口，立刻就被这完美的味道惊呆了。

食材的味道在力的作用下相互交融，构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复合味道，它既清新又重口。柠檬的酸涩，蝎肉的腥苦，苔藓的脆嫩，以及胡萝卜和洋葱自带的香味和特殊口感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道舌尖上的盛宴。

“这也太好吃了。”

“啊，你别夹那么多，给我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