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商毅冲着修立臻大声挑衅,“这才几天啊?就这么急着跟我们舟大人说这些花言巧语?你别是有二心吧?”
“说什么呢。”修立臻撇了商毅一眼。
舟祺还在笑,甚至捂着唇乐不可支地弯了腰,“阿臻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表忠心。”
商毅一把扯过舟祺的衣袖,两人的额几乎碰到一起,商毅扭过身子,低声对舟祺说,“舟祺,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舟祺纳闷瞧他一眼。
“你之前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过一次!”商毅有些愤慨,“难道这回又要重蹈覆辙?我看自从这侍卫来了你每天都是一副欢乐样!”
舟祺扶额,“我都说了——”
商毅打断他的话,“总之到时候有机会我帮你考验考验他,看他究竟有没有真心。”
“可以。”身后猝然响起修立臻的声音,而且就在商毅耳朵后边,商毅闭嘴回头,撞上修立臻的视线,即使戴着面罩也遮不住修立臻那熠熠生光的俊美,那双漆黑嚣张的眼直直盯着商毅。
商毅大惊,身子一歪指着修立臻说,“舟大人你看呐!为了取得信任,竟然不惜在我身上使用美男计!”
“想多了吧你。”修立臻冷淡的嗓音带着不屑,“既然我加入你们,那我们就是一起的,为什么还要背着我说悄悄话?再说了,这车里就这么大,你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背着你?”商毅气道,“你没背着我陪舟大人?”
“好了好了。”舟祺摆摆手,在两人之间打着圆场。
修立臻眸色一深,转了话题问,“舟大人与我们界主关系不是很好么?为何要怀疑?还要怀疑上我?”
话说到这儿,舟祺与商毅对视了一眼。
其实关于第二魔界界主的传言也不少,大部分都说界主是个笑面虎,不过与界主相处的那段时间,舟祺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不过对人心,还是设有一点界限为好。
但说来也怪,舟祺看向修立臻,从一开始见他时,舟祺就没怎么对他设防。
走了几个时辰后,天昏暗下来。
天魔宿跟魔界的许多地方一样,都是黑暗无天光,煞气遍布的凶残之地,越接近天魔宿,越能感到不详。
车外马儿走得缓慢,接连低吼了几声,商毅皱眉掀开车帘,浓浓煞气乘机而入,他忙挥动双手,试图将这些煞气驱赶出去。
舟祺这时问修立臻,“你是何时去的天魔宿?”
“年满十八后,我离家。”修立臻说,“基本经过了魔界的各处。”
“后来你就去了第二魔界?”舟祺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听人说第二魔界招侍卫。”修立臻看向舟祺,“并且条件不错。”
舟祺好奇,“什么好条件?”
“主子的条件。”修立臻立马说,目光真诚。
舟祺笑了笑,看见商毅还在拍动那些煞气,他搭上商毅的肩,“你若是不适应,戴上我的斗笠。”
“舟大人五官都回来了,怎么还将斗笠带上了?”商毅问。
修立臻皱眉,“舟大人的过往真是丰富多彩。”
片刻后,惶恐不安的马儿索性停了下来,修立臻扒开车帘,满目的黑气,看不清全貌,不可得知具体是在何地界,不过应该是快到天魔宿了,毕竟传言也说,空气成黑之地,便是天魔宿。
就在修立臻观察四处时,浓黑雾中响起阵阵断续低语,细听时先是觉得那低语如同寺庙里的僧侣在念经文,后知晓那低语的意思后,只觉毛骨悚然。
修立臻冷笑一声,握着刀柄下了马车。
马儿的嘶吼声代表着低语之人正在逐渐靠近。
商毅吓得汗都出来了,跑到舟祺这边来箍住舟祺,跟着念,“走过路过者,皆为解我饥渴者,请留下吧,成为我的解救者,成为我的肚中婴。”
商毅念完后,支吾道,“魔界奇闻中有说,他们是什么来着?”
“食人僧。”修立臻的声音随着长刀出鞘的刃声响起。
“妈呀!”商毅急道,“这是什么鬼运气啊!”
“运气真挺好。”又传来修立臻的笑声,“刚到这儿就遇上了他们。”
舟祺没忍住笑了笑,拍过商毅的背以示安慰后要下车,商毅双眼慌乱,“不是吧舟祺,都这情况了,你就让你的贴身侍卫解决不好么?何必还要下去?”
“我没见过食人僧。”舟祺说。
“回头你看画册呀!”商毅说。
这时帘间伸进一只手来,把商毅吓得爆出一声吼叫。
风起,帘外是剑眉星目的修立臻,他似乎是在向舟祺保证,“舟大人,我接你下来看看,没事。”
尽管车外是一群越来越接近的食人僧,但无法拒绝修立臻伸来的手,即使外面是深渊,舟祺也很有可能牵了修立臻的手随他去。
“当心啊!”商毅眼巴巴看着舟祺下了车。
黑雾还是浓烈,舟祺站在修立臻身后目光一瞟,便看见在雾中慢悠悠行走的食人僧,他们已算不上是行走,更像是死去的人复活后的状态,看起来腿脚不便,所以是拖着身子在走,然后黑乎乎的脑袋再摇摆过来,跟身子保持直线形。
僧人打扮,腹部有大窟窿,挤出像佛珠形状的肠子,肠子蠕动,掺着血丝,令人恶心想吐,舟祺皱眉又看了一圈,有些食人僧的肚子窟窿里,探出婴儿的手脚来。
“可怖么?”修立臻问。
舟祺看了眼他手中的长刀,有些担心他。
看出舟祺眼中的浓浓担忧,修立臻拧眉挥刀,凌锐寒光迸到身后的食人僧身上,将其一刀两断。
车里听见动静的商毅小心翼翼挑开了帘,外边是何景象他一点也不好奇,在看见舟祺背影的那刻,他铆足了劲将舟祺往车里拉,“舟祺!”
修立臻情不自禁抚过舟祺的侧脸,然后垂下手来到舟祺腰侧,跟商毅一同默契的将舟祺送回了车里。
舟祺扯开帘子,眸光焦急,“修罗!身后!”
修立臻眉间一恼,随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他飞快转过身去,连刀之下,地面铺上食人僧的尸首,食人僧肚子里的婴儿手指爬了出来。
修立臻甩去一个眼刀,那手指便奄奄一息了。
食人僧是较好对付的,但他们的数量庞大,只要这黑雾不散,他们就会源源不断,一旦有某只食人僧触碰到你的衣角或者身子某处,你便化作他们的肚中婴。
车外的修立臻砍杀利落狠决,车内的商毅胆战心惊,“舟祺,你说这要是修罗大人在的话,一把玄火不就搞定了?”
舟祺没听商毅的话,通过车帘缝隙盯着修立臻身边的一切。
但修立臻灵敏双耳却捉到了商毅的话,他心有烦闷,再次挥刀重手了些,被砍成两半的食人僧爆浆出的黑血溅洒在修立臻眉骨处。
听见身后动静,修立臻回眸,眸间充满戾气,见是舟祺来了,修立臻担心训斥,“舟大人下来做什么?”
舟祺不管他说什么,背身靠住了他。
修立臻看见舟祺指间有一点绿光在闪,紧接着舟祺甩袖,那绿意化作无数锋利竹片朝一排食人僧刺去。
舟祺知道修立臻还在看自己,便解释,“竹镖。”
修立臻低声一笑,转过身去与舟祺背靠背,感觉到舟祺背部的热量,修立臻垂眸又是一笑,笑时手中长刀扬起,割掉一个食人僧的脑袋。
漆黑脑袋落地,食人僧脸上是没有五官的,这时修立臻忽然想起商毅说过的话,便问身后舟祺,“舟大人的五官是怎么回事?”
“小事。”舟祺一边甩镖一边抽空回,“都过去了,不足以谈。”
“那舟大人与修罗大人,算是都过去了么?”修立臻问。
“过去了。”舟祺眼眸坚韧狠厉,语气带着释然,“那些过往随着时间我都想明白了,不再计较了。”
修立臻闷声不语,他一连解决掉好几个食人僧后,不悦道,“听起来舟大人还对修罗大人余情未了?”
舟祺笑了笑。
这食人僧的数量还是颇多,一排排一圈圈一群群的接近,舟祺的手都甩累了,他靠紧修立臻的后背,问,“阿臻,他们到底什么来历?除了持续消灭他们之外,没有更好的法子么?”
“舟大人!”是修立臻的唤声,这唤声听起来倒是不太近,那么跟舟祺靠背的,便是食人僧了。
舟祺急速转身,在食人僧伸手的时候,用竹镖划断了食人僧的手臂。
“怎么我一眨眼,你就到这儿来了?”修立臻赶到舟祺身前,将舟祺拉得更靠近他些,“舟大人,快回车里去吧。”
“阿臻。”舟祺握过他的手,“不如我们架着马车跑出去。”
“马儿都不敢动弹了。”修立臻笑笑。
“但是——”舟祺猛然瞪大了眼,修立臻身后猝然出现一个跳起来的食人僧,双手呈现要掐修立臻脖子的姿势。
修立臻头也不回地挥手,食人僧被碎成了两半,修立臻烦闷看了眼脚边的尸首,似乎是在埋怨他为什么要打断舟祺的话。
“舟大人,你继续说。”
“我是说——”
这时舟祺身后蹿出一个食人僧来,修立臻“唰”一声手起刀落,眸中带着他一贯的傲气,“真是碍事。”
听见食人兽落地的声音,舟祺说,“谢谢阿臻啊。”
“我也要谢舟大人。”修立臻低声,每当气氛黏糊起来时,修立臻总是莫名压低嗓音,“方才要不是舟大人忽然瞪我,我可能还不会发觉。”
“我那不是瞪你。”舟祺解释。
两人说话之时,被食人兽包围起来的马车里的商毅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嘶吼着跑下车后望着黑压压的食人僧不敢再动,他看见人群正中央的舟祺与修立臻,两人面对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舟祺!”话音刚落,商毅被一只食人僧搭上了肩。
修立臻抬眸,舟祺转身看去,神色懊恼,“商毅!”
商毅在舟祺震惊的眸光中扭曲成一个婴孩模样,然后被食人僧塞进破肚子里,佛珠般的肠子缓慢搅动,不多久就会把商毅消化。
心如死灰眼前模糊的商毅听见舟祺又喊了句,“商毅!!!”
“呸呸!”将商毅塞到肚子里的食人僧忽然“呕”了声。
商毅的大脑袋还垂在外边,他抬头一瞧,竟看见了一个熟面孔,徐浪。
“真是造了孽了,怎么在这儿都能碰上你们啊?”成为食人僧的徐浪嫌弃道,“舟祺,真是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