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黑云翻滚,眼看就要酝酿出一场大雨。www.xiaodiaodayacom.com
厚重的云层里不时落下几道炸雷,轰隆隆响。
突然,天空中闪过一道霹雳,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木荞坐在木桌旁,她在蜡烛跳跃的烛光下,脸上堪称平静的看完了和离书上的内容。
【吾妻萧木氏不顾男女大防,抛头露面,为人诊治,有违妇工,此为一;难以柔顺温恭,周旋室中,有违妇德,此为二;举止轻狂,有失端庄,违背妇言,此为三 ;
三出所犯,吾对汝已无情也。遂修书一封,与之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落款人:萧晟】
萧墨毓乖巧的坐在一旁,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木荞的反应。
他娘失忆了,所以不会知道,大景夫妻之间若要和离,必有一方需得指出对方的三宗罪。
而这张和离书其实是萧墨毓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临摹着萧晟的笔迹,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当初他让萧晟教他练字,为的就是这一天。
他要用这张和离书激起母亲的怒意,反手写下一张休书来。
在他看来,那狗男人根本不配写下和离书,就他那恩将仇报,抛妻弃子的恶行,他配玷污了那些笔墨吗?
他配个屁!
反而是他娘,就该在狗男人拿出那张歪曲事实的和离书之前,甩手将一张休书扔在那狗男人脸上,再在他羞辱的表情下,将他的东西毫不犹豫的从家里扔出去,扔的远远的,省的玷污了这个家的风水。
越想越激动,萧墨毓不自觉勾了勾唇。
幸好木荞所有的目光都盯在那张纸上,并没有看到儿子脸上的算计。
一室静寂,持续了有一刻钟。
木荞的目光终于从那张薄薄的纸上抽离,她将头转向儿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张纸你在哪儿找到的?”
萧墨毓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偷写的。他眼睛眨了下,随即小脸皱巴巴的开口。
“娘,我就在他书房的格子里看到的。虽然孩儿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直觉不是好话。”
他边说着,两只小手还在半空中比划着。再加上那张气得鼓囊囊的小包子脸颇为真实,让木荞根本无法怀疑。
况且三岁的小孩儿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木荞理所应当的将这笔账算到了某个狗男人的头上。
见母亲眸中氤氲着怒意,但碍于他在场并没有发作。萧墨毓心中虽然因为欺骗了木荞而隐隐有些愧疚,但想到以后的海阔天蓝,他还是很有眼色的将空间交给了木荞。
娘亲需要发泄!
果然,在萧墨毓关上门退离堂屋后不久,砰的一声响后,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碗筷破碎声。
萧墨毓知道他娘一直都是个暴脾气,只有在对待家人的时候才会小意温柔。
他已经预见到,经过今天的这场事,那狗男人的专用碗筷,该没了。
那就很开森的亚子。
娘亲生气需要一段时间抚平,萧墨毓等在自己的小屋里,他坐在床上开心的晃着双腿,小小的手指愉悦的在床上轻敲着。倘若有一个前世熟悉他的人在侧,一定会知道他此时必定是又在阴恻恻的算计人了。
木荞打碎了萧晟的饭碗的时候,萧晟此时还在疾步往山下走。
因为不清楚自己这边到底谁才是内奸,他并没有急着联络旧部,而是将自己活着的消息以及接下来的命令用一种独特的方式通知给了暗卫首领顾枭,便匆匆往家赶了。
从山上到山下有一条近路,这是木荞告诉他的。虽然那路过于陡峻,但考虑到木荞还在昏迷中,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一路走来,荆棘丛生,他的衣袍被刮蹭的破破烂烂,再加上后背的箭伤,等他终于走出荆棘林后,他衣衫褴褛的样子,活像个逃荒很久的难民,哪还有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
但萧晟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举目遥望着自己家的样子,萧晟一瞬间红了眼眶。
两世为人,他是有多久没有看到他的家了?
萧晟不敢去想,自己曾经午夜梦回,有多少次梦到自己每次归家时妻子言笑晏晏的脸。
就跟现在的情景颇为相似。
他的荞荞若是醒来了,一定还在等他,他不能让他等急了。
萧晟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到了家门口。
萧晟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门上粗糙的纹理,心情被熨帖的暖暖的。
所谓近乡情怯不外如是,妻儿就在门里,他只需推开这扇门,就能再次拥抱住前世失去的幸福。然而,前世种种又让他感到不真实,他想抓住,又害怕,怕得要命。
他在内心激烈的挣扎着,站在门口迟迟不肯入内。
天边乌云更加黑沉,突然轰隆一声响,一道炸雷落下,将他惊醒。
萧晟抬头瞥了一眼,原来天公也在催他。
他似乎有了底气般,长长呼出一口气,那张俊美的脸也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推门而入。
在看到堂屋里亮起的烛光下,映照出一个窈窕的身影,萧晟一瞬间有些怔神。
那是他的妻子呀,他爱了两世的女子。
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温柔,认真做事的样子,好看的要命。
萧晟怎么敢去打扰这份宁静?
他就站在门外不动不动的看着,像极了膜拜菩萨的信徒。
他贪婪的注视着那道阔别已久的身影,眸中的湿意逐渐浸红了眼角。
他没去打扰,但屋里的人显然听到了大门口的声响。
就在木荞起身去看的时候,萧晟隔着一扇窗户,与她的视线交汇。也许是见到了人,也许是心口的灼烫已然藏不住,他酝酿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荞荞,我回来了!”
隔了两世的春秋,回来与你相守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