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后的恬和总是格外叫人珍惜, 这一夜过得十分宁静,没再下什么雨。等到初晓时分,暖暖阳光也露出了头, 照的天地间都是亮堂堂的。
沈芙没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睡得自然也好了。她神清气爽的睁开眼睛, 就直直对上了季怀旬微微敞开的领口。
季怀旬的肤色本就白皙,脖颈处则更是干净。
沈芙侧身枕在季怀旬的手臂上,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慢慢往上移,最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停在某处不动了。在那一处,季怀旬的喉结顶着皮肤细腻的肌理, 顺着呼吸的动作上下起伏,意外的......性感。
自家夫君的美色实在是惑人, 沈芙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沈芙“唰”的红了脸,小心翼翼的抬头, 发现季怀旬果然已经醒了, 正满眼笑意的望着她。
被她红扑扑的面颊惹得心猿意马, 季怀旬眸色陡然变得深沉如墨,紧接着长臂一览,便将沈芙严丝合缝的压倒在他怀中。
季怀旬低下头, 漂亮的丹凤眼微阖, 却精准的吻上了沈芙的唇角,动作温柔的不像话,像是春日中的和风细雨一般, 耐心的引导怀中佳人抛却青涩,教她一步一步学会如何迎合缠绵的亲吻。
僵硬着脊骨,沈芙手足无措的感受着唇瓣上柔软的触觉,莹白如玉的面容几乎红透透。半晌,她大着胆子青涩的亲了一下季怀旬。
只是两人唇齿间贴的极近,她这个意图单纯的动作夹杂其中,竟带了点黏连的意思。
季怀旬的眼神顿时暗了暗。
从沈芙的唇舌中退离几寸,季怀旬垂下眼,伸手拨开她额间缠覆着的碎发,修长有力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面颊、唇瓣......最后,季怀旬捧起她一侧的脸,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这一次,可就不像刚才那样浅尝则止了。
季怀旬的吻很深,温热的鼻息交缠,沈芙喘息都有些困难,双手想要推开他,却反被季怀旬伸手禁锢在了两侧,动弹不得分毫。
被季怀旬吻得头脑都有些昏沉,沈芙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慢慢发酵。
不是厌恶,更不是拒抗......
类似于一种未知的亲密,很......愉快。
最开始,沈芙只是傻傻的面对着着季怀旬汹涌的深情,但等适应了一会,她觉得这似乎也挺简单的,不甘示弱,有样学样的开始回应着季怀旬。
沈芙的反应很青涩,却也是因为这样,她的举止才更像一把燎原的火。
察觉到沈芙的回应,季怀旬怔愣片刻,下颌的线条崩的紧紧,吻势也越发凶猛。
双手搂住面前人精壮的腰身,沈芙闭着眼,意乱情迷之际,感官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只能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解了她的衣裳,引得她周身一阵战栗。
只不过那点凉意止在了她的小腹上,便再也不往前挪一寸了。
等沈芙再睁眼,季怀旬已经平复好了气息。他的眼中虽然仍然有暗流涌动,但被强自压抑住,倒也叫人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眼中恢复成一片清明,季怀旬撑着臂膀半坐起身,替沈芙整理凌乱的衣裳。
见沈芙躺在床榻上乖巧的望着他,季怀旬喉咙滚了滚,嗓音有些哑,看着她低声解释道:“芙儿,眼下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有许多事不太方便。”
在这种事上,他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不想因此委屈沈芙。
在这些事上,沈芙干净的仿若一张不沾寸墨的白纸,但她虽然不懂季怀旬说的不方便是指哪些,但也知道如今身在府外,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不能做得太过火了。
所以沈芙乖乖点头,任由着季怀旬理好她的衣服,但又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只好侧过头看向别处。
这一看,就看到了季怀旬支着的臂膀。
估计是因为用了力气的缘故,季怀旬手臂处的衣料微微膨起,显现出结实的线条。他平日里穿着的衣服只显得整个人修长笔挺,倒遮住了其中的健壮。
看着看着,沈芙突然又红了脸。
“莫不是昨夜受了寒?”替沈芙系好衣服,季怀旬翻身下床,侧头正好瞥见了她的脸色,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额间,“倒是不烧,脸怎么一直红着。”
“没事没事!”沈芙捂着脸跳下床,拿起外衣匆匆穿上,一穿好就跑出了房门。
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季怀旬失笑,宠溺的摇摇头。
穿戴整齐后,他往窗外看了一见,见枝头落叶纷纷落地,知道外头风大,便朝屋内四周扫了一圈,又拿了件披风才跟着出了门。
天气渐寒,他虽然不怕这这,但沈芙的身子向来弱些,可不能受了冷。
*
纪云睡了个好觉,便知道她昨天按照话本子里的情节,给季怀旬出的主意有了效果。是以今日一早起睁眼,她就又开始勤勉的翻阅起话本来。
才翻看了几页,纪云就有了新的感悟。
合上话本,她更是感慨良多——
这本看似不怎么入流的通俗读物,其实只要用心将整个话本仔细研读一番,就会发现它内里藏着的价值,远超出了其中狗血桥段给人带来的乐趣。
更可贵的是,这些可以利用的东西一点也不脱离实际,十分贴合日常生活。
尤其是那些暗戳戳的勾人情节,特别好使,简直可以成为夫妻间相处时的金科玉律了!
就在刚刚,她又在话本里发现了一个十分适合皇长孙的桥段。
话本中,男主人公在自家夫人对他产生了误会之后,正巧被人陷害,并因此受了点伤。
虽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但为了缓和他与夫人之间的紧张关系,男主人公故意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借此引得嘴硬心软的夫人心疼他、不分日夜的照顾他......
一来二去,两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受伤?纪云灵光一现。
皇长孙的左手不也受了伤嘛!若等会他再惹沈芙不高兴,直接按这个套路演戏就可以了!
捧着话本正得意着,纪云觉得脖子低久了有些酸涩,刚想转一转头缓解一下,就看到沈芙捂着脸跑出了房间,似乎气得脸都有些红。
纪云激动的站起身,也顾不得脖子酸,“啪”的一声又将手中话本给合上了。
这不是赶巧了吗?
刚刚想出的主意,眼下正好能用上!
等季怀旬拿着披风出了房门,纪云已经准备好说辞,斜倚在案桌旁等着他了。
见季怀旬明知道自己将人惹生气了,不仅不急着去找人,甚至还有心思找披风御寒,纪云看着他的眼神里就满含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指责。
这样不紧不慢,哪里是哄女孩家的态度?
皇长孙平日瞧着足智多谋的,遇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却从第一步就开始错了!
幸好还有她能在旁边指点一二。
“皇长孙请留步,”纪云深吸了口气,“我方才看话本子的时候又联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妨听听看?”
听完纪云口中那个“绝妙的主意”,季怀旬冷着脸没说话。他一向善于克制,所以纪云瞧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季怀旬的眼里半是抵触半是怀疑,静静思索了一会,才道:“这真能行得通?”
“保准能行,”一拍胸口,纪云信誓旦旦道,“皇长孙只要沿着这个框架演,不跑偏,时不时再示个弱喊个疼什么的,沈芙那样心善的小姑娘,定然——”
她接下来的话没说,只朝着季怀旬挤了挤眼。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季怀旬朝她颌首,示意自己听进去了,抬脚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微微偏了头,对纪云道:“你说的那什么话本,我觉得倒是有些用处。这几日你闲暇时,记得挑选些适合我翻阅的,送到我府上。”
“诶?”纪云一愣,等反应过来,立马笑着回复季怀旬,“懂了懂了,谨记于心,这可是有关于皇长孙的大事,我定然用一万个心去办!”
*
入过宫了,事情也都查探完成了,并且完成的很顺利,左叁、肖齐鸣以及萧氏两兄弟也就脱了那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裳,纷纷前来向季怀旬辞行。
沈芙无所事事站在一边,将脚下的小石子踢来踢去,等着季怀旬同他们说完话后一起回府。
虽然仍在纠结季怀旬对她的真实情感,但沈芙只要一想起昨夜夫君的那句“我们已为夫妻”,就顿时觉得宽心不少。
可无论她拿什么借口来宽慰自己,那股委屈劲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罢了罢了,沈芙懊恼的皱眉。
终归是自己期望太多了。
“芙儿,”季怀旬已经先行上了车,转而探出身子朝沈芙伸出手臂,示意她扶住上车,“来。”
沈芙瞥见季怀旬竖尚且缠着绷带的左手,本来怕伤到他,想谢过好意自己爬上马车,但又联想到昨日似乎听夫君说过左手受的是轻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季怀旬的手。
沈芙万万没想到,她才刚刚借力拉了一下季怀旬的手,他的眉头就猛地一皱,露出痛苦的神情。
“都怪我都怪我,”一见他这个样子,沈芙不禁手忙脚乱,急急上了马车围在季怀旬身边,身子都贴了上去,一副想碰他又不敢乱碰的焦灼模样,自责道,“我明知道你左手受过伤的,却还是......疼吗?还能撑得住吗?”
“疼,”季怀旬垂眼掩饰住眸中的笑意,压低声音回她,“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