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齐鲁文知道自己在背后这样编排他, 非当场发怒抽人不可。石淼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谢过官爷,我们日后自当安分守己, 再不会麻烦你们了。”
侍卫点点头, 指着出口:“走吧。”
齐鲁文落草为寇前, 一直待在昕德太子身边做事,虽说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因着有人压着他无法无天的性子, 闯祸少,没受过牢狱之苦。
“我真没想到, 原来天是这样的蓝。”重获自由,齐鲁文瞬间将刚刚的疑惑抛之脑后, 感叹道。
石淼白了他一眼,没忍住:“我也没想到, 牢狱里竟是那样黑。”
齐鲁文:“......”
自知理亏, 齐鲁文讪讪的一摸鼻尖,没和石淼呛声,转而问道:“不过你可见到公子了?我一直担心这事。”
“早就平安回府了, 别怪我说的难听, 你别闹出事让皇......怀哥儿担心就是好事, 别再不自量力担心这担心那的,”谨慎的查看过四周,石淼低声道, “我可没这脑子来救你, 今日之事,还是他告诉我该怎么做的。”
齐鲁文看出石淼面有忧色,不禁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石淼摇摇头:“也许是我多想了。但齐兄, 很多事情我们其实没有必要瞒着怀哥儿,你是好心,有意为他挡着风雨,但我总觉得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样做,未必是好事。日后若有事情需要抉择,全权交给他自己吧——”
“公子还只是孩子罢了,你当他能顾全大局?别开玩笑了,”齐鲁文满不在乎的打断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像那些年轻将兵,以为多读几本兵书就能领兵打仗了,太天真。”
“我们经历的事情可比公子多多了,看事情老道些。”
石淼并不赞同,可他性子软,向来不喜欢与别人争执,提起这话也是觉得季怀旬似乎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简单。他们所做的有些事是好意,但未必是对的。
见齐鲁文说的有理有据,石淼又疑心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罢了,”石淼皱了皱眉,不再想这件事,“既然风波平息,齐兄如今有什么打算?知晓你是去是留,我才好做安排。”
齐鲁文磨了磨牙,“我不走了。”
经历了今日之事,齐鲁文更加确信了这位沈二小姐实在是他们成事途中的累赘。等日后时机成熟时,他便总要进京城来与季怀旬见面议事,若遇上了这位沈家的小祖宗......
总不能见一次进一次官府吧!
“公子一日不和离,我一日不心安,”齐鲁文几步有些咬牙切齿,面露凶光,“这沈二小姐实在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公子能成大事,我一定要替他解决了这祸患。”
那你倒不如先把自己解决了,石淼心想。
石淼虽然也觉得沈芙做事毛糙,但心里不得不承认有她陪着季怀旬的这些日子,季怀旬才有了同龄人该有的模样。
“可那些往事太沉重了,皇长孙从小性子静,静到我都担心他会闷坏了,直到近来脸上才有些笑,”石淼还是将话说出了口,道,“我知道你因为太子重情的事心怀芥蒂,可我们终究不能护着他走到最后。”
“所以,还是得要有个陪着他一直走下去的人才行。”
齐鲁文沉默下来,良久才梗着脖子道:“你别说了,我早就想好了。眼下并不是好时候,皇长孙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等坐稳了未必遇不上好的知心人。”
再好,可都不会是身边那个人了。
看着犹自嘴硬的齐鲁文,石淼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只是还没想通,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吧,我名底下还有一处闲置的私宅,你在京城时,就住在那处吧。”
齐鲁文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显得忧心忡忡。
*
阵阵风过,熄灭了正午灼热的光热,天空顿时暗了下来。
车夫上次出了差错,被一向温润的大公子厉声呵斥一番后实在吓得够呛,这次不敢有丝毫懈怠,马车驶的很是平稳。
而沈芙尽管刚刚才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吃下肚,可此时她还是有些饿。
沈芙等了许久,抬头悄悄向身边坐着的人望去,却意外对上正在一瞬不瞬看着她的季怀旬。她袖中想伸出去拿糕点的手一顿,甚至还往里缩了缩。
夫君往常只要一上车,就会闭眼假寐,怎么今日只顾着盯着自己看?
沈芙一边想着,一边眼巴巴的瞅着案上的糕点,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察觉到身边人似乎勾了勾唇角,沈芙“唰”的红了脸,余光看见有一只好看的手将案上的瓷盘往她这推了过来,“快到石府了,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芙的错觉,她总觉夫君今日似乎体贴过头了。
挑了一块最大的糕饼,沈芙小口小口的咬着,胃里重新有了满足感,这才将一双含羞带露的桃眼小心翼翼的又望了过去:“怀君今日很高兴?”
平日连半点好颜色都吝啬给予的人,自从上了马后却无时不刻带着笑......
这实在不可谓不诡异。
想了想,沈芙有些好奇:“我记起怀君你出去了一趟,去了许久,难道是那时遇到了什么好事?”
季怀旬眼尾愉悦的弯了一下。
“今日发生的都是......”想起齐鲁文,他又改口,“大部分都是好事。”
糕饼外裹了张糖皮,沈芙吃的入迷,全然没意识到手中正簌簌往下掉着碎渣,不光是裙摆,连她的嘴唇边都粘了些碎屑。
季怀旬突然倾身上去。
愣愣看着眼前含着温情的俊逸面容,沈芙捏着糕饼,忘了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含糊不清的惊呼一声,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唇边附着的清凉指尖。
“慢些吃,”季怀旬慢条斯理的仔细抹过沈芙嫣红的唇面,“小心弄脏衣服。”
沈芙呆呆任由他擦拭的嘴角,心中似乎有小鹿乱撞。等她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有多近,便立刻往后退了些,低下泛红的脸颊,眼神慌乱,掩饰般的用力拍干净自己裙面上的碎渣。
季怀旬手下一空,怅然若失。
沈芙心中慌乱,目光也是闪躲的,就是不去看身边人。两人正僵持着,车夫恰到好处的在外头喊道:“公子,少夫人,到了。”
季怀旬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一撩衣摆下了车。
伸手捂住滚烫的脸,沈芙只觉得如火烧般灼着。等好不容易平复下心绪,沈芙心不在焉的撩开车帘,就见季怀旬没有走远,还是在车外等着她。
见她探出头,季怀旬朝她伸手,轻轻唤了声:“芙儿,来。”
沈芙乖乖把手搭上去。
等等,夫君刚刚唤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