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长枫身形如影从窗柩落进来,翻一圈后稳蹲在地毯上,怀抱着奴仆送来的丧服。www.xiaodiaodayacom.com
容笙近看一眼,不正是容江尘今早想方设法塞给她的吗?冷不防来句嘲讽:“又动手脚了?”
长枫恭敬奉上,“容采薇的婢女春月直接换了件,主仆俩去了北院,还这么不安分。”
容笙摸着布料软滑轻绵,看不出端倪。“我还以为容江尘憋着坏,在丧服做手脚一次不够再来一次,原来他跟容采薇没商量好,一个个要来害我。”
“父女俩臭德行!”长枫唾弃道,“小姐,你咋这么招人恨?从禾城到容府,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容笙挺无奈的,“我想清静,你看静得了?北院离东院远吧,采薇照旧找我麻烦。”不管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她跟容江尘那一家子,无法共处。
长枫疑惑数秒,“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他们继续为非作歹?”
“急什么?他父女俩跑不了。”容笙接过丧服,低头闻了闻,没有异味。容采薇坏归坏,着实年纪小,阴险害人的段位不怎么高明,在丧服上玩心机,想必只剩……
她利索掀开丧服抖匀称,翻开内里,挑了根发簪沿着料子刮了刮,显出十几根绵针的针底,而针面指的位置是胸口。丧服做工厚实,不细检查察觉不到夹层的门道。再说,她不觉得容采薇大费周折仅是戳她几针完事,绝对有后手!
“长枫!”
“小姐?”长枫傻乎乎的过去。
“手伸出来。”
长枫不明所以,按照要求做了。
容笙用簪子在他指尖划出点血,滴在针头上。果不其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长枫惊呼:“火没烧死你,这是要毒死你啊。”他难以想象,把这件丧服穿在身上,痛过之后来不及脱直接命丧当场的画面,脊背直直冒冷汗,不由感叹:“采薇小姐这般年纪心思如此歹毒,将来得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就怪她有个好爹呗。”容笙擦拭完簪子上的血迹,命长枫:“把夹层间的针全部取出来,幅度小点,尖头有毒。”
“丧服下了毒还要穿?”长枫见识过容采薇的凶残手段后,心生恐惧,唯恐丧服还有别的问题祸害到容笙。
容笙清浅一笑,示意长枫安心。针藏剧毒见血丧命,丧服丁点大的布料,除此折腾不出其他名堂。
长枫心细活好,不出一刻便把针全剥离出来,接着用麻布包好收起来。刚昂头,对上容笙那双细长清丽的眼眸,他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小,小姐,怎,怎么了?”每逢她摆出这个眼神,就有人要倒霉了。
“你主子昨儿夜里睡了,这会大白天,该醒了吧?”容笙扬起唇,温柔一笑。
“小姐,清早属下去给爷问安,人不在,你的话属下没传到。”长枫急着解释。
容笙若有所思:“他去哪了?”
长枫是护卫,哪有权利过问主子的事?硬要说个地,他不知从何说起。
僵持之际,百里扶苏来了。
长枫求救的眼神看着他,“爷,你可算来了,小姐找你。”
“我知道,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
他跨过房槛直奔内屋,撇开长袍坐在斜对面的楠木椅上,凛冽的视线顺着桌边的丧服一扫而过,“我不是给你备了件么,信不过我?”
“没有,西院一场大火烧得渣不剩,我想穿没得穿。”容笙说的实情。百里扶苏整来的丧服不论是材质样式还是做工刺绣,均属上上乘,忌日穿着祭拜既端庄也体面,可惜了……
她惆怅指了指桌面,“容采薇李代桃僵换走容江尘送的那件,暂时有用就留着。”
话落,跳过丧服的插曲,开门见山问他:“钥匙呢?”
百里扶苏佯装听不懂,“嗯?”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通知茂管家去西院勘察火势情况后,去他房里溜了一圈,带走的东西!”容笙凑近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逛了一圈?”他凝眸,映上容笙略带焦躁的神采,意味分明。
容笙微不可察吞了吞喉咙,掩饰尴尬,过于直白无异于告诉百里扶苏当时她也在。但以他高深莫测的身手,不可能没发现藏在床榻下的她,因此看来,他在玩欲情故纵的套路,而套的人,是她自个。明眸深深黯下去,神色异样。
她擅长言辞,此刻太过沉默,百里扶苏不大习惯,明知故问:“不高兴了?”
容笙娇躯前倾,离他近了一两分,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钥匙给我,你开个条件。”
“钥匙可以给你,你得告诉我,半夜去茂管家盗取钥匙的缘由。”百里扶苏停了数秒,不忘追根溯源,“说说,钥匙开什么的。”
她呼吸一滞,飘移的眸光纠结不定。钥匙开书房的事,只有茂管家、清道长老和家主容清漪知道,尽数交代百里扶苏怕是要对她身份起疑,不寻回钥匙开金库周转,容府早晚得赔在容江尘手里。
百里扶苏看出了她的犹豫,果断帮她下决心。深幽的冷眸勾勒出清浅的笑意,腹黑道:“你诸多为难的话,我不问了。”
容笙低垂的眼眉刚露出松懈之色,安放的小心脏又因百里扶苏接下来的话,猛然飙升。
“我去问茂管家吧。他丢了钥匙心急如焚,我还回去他定然心生感激,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容笙咬牙切齿,十分厌恶受人牵制的感觉。
百里扶苏豁然起身,“表妹,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告诉我,还是我去问?”
“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这跟找人的事没有关联!”容笙脱口而出,眼见他快走到门口,小跑上前堵住他的路,“我说,我说不成么?”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臂膀。
百里扶苏不解的眼光,挪到触碰的手臂。
容笙尬笑的脸,烧红一片,触电般抽回手,讪讪道:“这不是没想好怎么开口嘛,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