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招数倒像是杀手阁……”
她这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这种态度无疑是证实了她这花的真实程度,但是她也同样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你们……”
“死到临头了,我还是劝你说话谨慎一点儿,不然也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杀手十七轻佻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让她顿了顿,张张嘴却也什么都没敢说。
这种耻辱无疑是让她接受不了,桃娆肺腑气血上涌,之前和沈倦几次交手,旧伤再添新伤,一口朱红呕出,“难怪,难怪!”
难怪自己都这么厉害了,仍旧是打不过他们,那可是杀手阁的人啊,随便一个扫地僧,都是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桃娆姑娘知道就好。”杀手十七笑眯眯道,“有我和……这些兄弟在,你除了束手就擒,没有选择。”
桃娆除了束手就擒,还能她如何?
她虽然愤懑不平,满心不甘但是现如今,也只能选择接受现状。她将红绸堆在地上,无奈道:“我认输,我认输了!”
这是身为一个武者,最后的妥协。
杀手十七闪身上去,也不接她的红绸,只是二话不说,点住了她的穴位,笑道:“我这人比较小心谨慎,唯独怕你跑了,所以只好把你点住了,再把你绑了,这样我才安心。”
“你……”
“我什么我?你看我长得像怜香惜玉的人嘛?!”
沈倦只是看着,并没有插手其中,她觉得自己其实不需要插手。
“怎么样我说,我不错吧?”杀手十七看向沈倦,便显出一副求夸的模样。
沈倦没理他,直接转过头去。
“幼稚。”她小声说道。
沈倦背对着他,从袖中拿出烟信随手放上天,黄烟燃起刹那,四周渔船上十来个船员水手打扮的人影,纷纷跃上船头,敛眉拢目,单膝跪地:“沈公子辛苦了,这一次多亏了沈公子甘心委身于此,才助我们这么顺利的拿了下来。”
神情言语间,狂热般尊敬,溢于表达。
称她沈公子的人,自然是混入人群中的秦王殿下的手下的暗卫。
秦王殿下的私兵,在四坪港并无地方,却有一个钱庄,作为探听情报、周转讯息的暗桩,沈倦连夜调来人马,自己则单枪匹马上了船。
至于杀手十七……唔,这混蛋是个意外中的意外。虽然秦王殿下尊驾驾临,确实有必要让手下暗卫们,好好瞻仰一下,但他眼底下这幅德行,还是拉倒吧。
“尸首处理了,别留痕迹。将船舱里的女子,和我昨日托付的四个姑娘,一起安置,船工原地解散,这两个——”沈倦用下巴尖指指桃娆和陈罕徳,“捆起来带回去,严加看守,按照我昨天交代的审。”
暗卫们齐声有力:“是!”
旁边站着的杀手十七啧啧称奇,士别一日刮目相看,自家小沈真是越来越上道了,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天上地下哪里,都是万里挑一的好。
他还回味着呢,就见那些暗卫们已四下散开,各自收拾残局去了,反而是耳边忽然响起了,沈倦的声音,她说道:“杀手十七。”
他一愣,她没有回头,用的是传音入密。
“你有没有看出来,”她吐字迟疑,显得忧心忡忡,“我的武功在退步。”
她似乎很犹豫的皱着眉头,半晌才轻声说道:“因为我后悔了。”
江风挽渔歌,江水浣白月。
沈倦说出这句话时,背对着他,杀手十七看见她宽大深衣衣摆上,如名家点乱梅砌白雪般的血迹,被万里长风招展而起。
“你知道吗,我后悔了,所以,不仅仅是我的剑法,旁的如我的功法,也在退步。我自知不能怪你,更不能怪任何人,可我还是后悔了,我甚至觉得怨恨,这是我的问题,但是,这里面……又怎么可能,没有你的问题呢。”
“沈倦你……”他喊了一声,可是起了头,却又不知如何接续。
“我所练的的九天神功,最高境界,是‘不悔’,是大道在前,知九死无回而进,义无反顾。我后悔了,境界不稳,自然就退步了。”沈倦的话音中没有更多的波澜起伏,“杀手十七,你知道我在后悔什么吗?——我在后悔,选择了你。”
“沈倦,我……”杀手十七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似乎觉得像是命运,正把一把剑悬挂在了他的脖子边上,摇摇欲坠,随时会落下来让他鲜血淋漓,让他痛不欲生。
山收拾起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来定义自己和沈倦之间的关系,似乎不管怎么定义都有点儿问题。
他们是搭档却又不止于搭档……
沈倦瞧着他紧张的微微发抖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和那些个人对上,他都没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紧张,现如今,因为自己两句似是而非的话,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也真的是很有意思了。
“我后悔啊……”沈倦顿了一下子,眼见着杀手十七紧张的又咽了口口水,她终于大发慈悲肯放过杀手十七了,说道:“我后悔遇到你太晚了,不然,从前那些岁月,便都不是空白,而是回忆了。”
杀手十七没想到,沈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下愣在了原地,百天没有说出话来。
“回神了,”沈倦无奈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十全十美之人。”
杀手十七仍旧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沈倦嗔怒的怼了一下杀手十七,说道:“行了,别再这里傻站着了,把他们几个绑了,给我带回去,我还要好好的审问一番。这些人先别急着杀,我们留着他们,还是有用的。”
几个暗卫听了沈倦的吩咐,便纷纷应了下来,带着那几个五花大绑的几个人上了船。一行人整肃衣装,麻利上了船,晃晃悠悠的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