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简安月忍着痛,扇了一人一巴掌。
那个男人被惹恼,他扬起手来,也准备动手打简安月。
就在男人的手掌正要落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格挡。
想象之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大汉的痛苦叫声。
简安月睁眼,看见那人的手上赫然一道红印。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弹子从远处飞来,精准无比的打在那人手上,让他手上的红印子更深了。
几人望向弹子飞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奔驰而来。
为首的马背之上,是那双简安月记忆里的绿瞳。
苍狼走近,翻身下马。
彼时他的脸上,不再是往日的开朗,而是带上了一层不可直视的霸道威严,满含愠色,周身也是笼罩着战意。
这是简安月第一回见到他这般模样。那个灿烂如阳光的温暖青年暂退,出场的是一匹真正的狼。
他径直走向简安月,没有管其他人。
沙吾提和其他几个人跟着他走了过来。
奎隼的人默默退开了。
两帮男人像是狮群对峙般,站立两派,互看无言。
苍狼俯下身,眉眼转为担忧,看向简安月时,他稍稍收敛起身上竖起的针芒。
“小姐从马背上摔下来了。”阿帕给他解释。
苍狼仔细看过她腿上伤,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不怕。我来了。”
说完,他站起来,去看奎隼。
奎隼率先开口,满是挑衅地笑道:“好久不见呐。我的好弟弟。”
苍狼盯着他,一语不发,眼中凌厉,宛若罗刹。
“罢了,我跟你废什么话。”奎隼转身,又对他的随从说道,“去把我的女人带上,我们回去。还有我的马也别忘了。”
“你的女人?你的马?”苍狼语气不善。
奎隼又转回来,脸上笑意更甚:“虽然身子脏了些,不过带回去洗洗干净,用几个晚上还是无伤大雅的。”
苍狼手按住腰间的佩刀,缓缓抵出一寸刀锋,露出寒意。
奎隼眼里也凉下来,他冷笑道:“莫不是弟弟也喜欢这种货色?也难怪,毕竟,物以类聚嘛。”
苍狼冲过去一把揪住奎隼的领子。
两帮人都上前来。
二人对视,现场一时剑拔弩张。
奎隼不急不慌,他抓上苍狼的手,暗中使劲,一点一点把苍狼的手撇下去。
他附耳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苍狼耳边轻声说道:“这回我不想动手,女人和马,你自己选一个吧。不然万一到时候闹到父王面前,吃亏的还是你。怎么样,哥哥够为你着想吧?”
苍狼立在原地,仍是紧紧盯着奎隼,眼中暗潮汹涌。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还会是这样。还不接受你的命运吗?从小到大,你都只能屈居我后。”
不知为何,奎隼似乎吃定苍狼不敢乱动,越发肆无忌惮。
他轻轻拍了拍苍狼的脸:“还是说,你想让家人都来为你担心?”
奎隼状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成了击破苍狼防线的剑刃。
听到此,苍狼眼中闪过一丝松动。但旋即,他的眼神转为可怖,像是要把奎隼生吞下肚,额角青筋尽显。
僵持半晌之后,苍狼徐徐松开了捏住奎隼领子的手。
奎隼有恃无恐,眼中得意,冷笑了一声。
苍狼一鼓作气转身,过去动作轻柔地扶起了简安月,将她抱上了马背,接着自己也翻身上去,从后面搂住她,将她护在身前。
沙吾提也把阿帕接上马。
苍狼没有再回头,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现场。燎原电被留在奎隼手里。
“你的马。”简安月有些难受,她看向苍狼。
他眼中仍是潮涌,不过被他极力按捺下去。
苍狼回望简安月:“抱歉,让你经历了这些。也多谢你出来替我找马。你不要怕,冷泉馆有极好的医师,你的腿伤马上就会好。”
她见他不提奎隼,心下难受,像是被闷在棉被之中,堵得慌,可又无处可躲,挥出的力气被吸纳入棉,只能慢慢窒息。
见她眼中异样不减,苍狼缓了口气。
他掏出天哨,吹响了一声。
吹完,他对着简安月笑了笑。
“这是还给他的。”
她困惑不解,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燎原电已经发起狂来,将背上的人摔下鞍去。
“燎原电虽能日行千里,但性顽劣,我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驯服它。那个家伙有时会来借燎原电骑,于是我想了这一招,只要一吹刚刚的调子,燎原电就会摔人。”
原来如此,奎隼方才估计就是学了苍狼的调子,故意把简安月从马上摔了下去。
“就让他骑两天,谁让我这般大度呢?”苍狼说完,又吹了一声天哨。
哨声穿透云霄,传到了远处马儿的耳朵里。
苍狼又恢复了先前的开朗笑颜。
可简安月瞧着他的侧颜,却怎么也振作不出来。
苍狼王子的笑容背后,还藏有一潭情绪的深池,是旁人所不知的。简安月今天第一回闯入此境,心中一时难以平静。
与此同时。
玉叶城,希尔艾力王宫。
某处偏殿小院里。
房中屏风与帘子相接,将里面坐着的人阻隔在房内,外面只能迷迷糊糊瞧见一个剪影。
一个蒙面男子站在屏风外,听见帘子里有只鸟儿的叫声。
坎吉大臣站在屏风旁,替帘子里的人传话:“大陈皇后不知去向?”
蒙面男子回道:“李王室那边似乎将消息封锁了起来,说皇后闭殿静修,仿佛无事发生。”
“可有见到皇后尸体?”
男子摇摇头:“属下未曾见过。”
坎吉退回帘子里,听了几句密语,又出来宣话。
他招招手,蒙面男子上前去,侧耳倾听。
听毕,男子眉眼闪过诧异。
“勇士可有疑虑?”
男子摇头:“属下这就去请人。只是……”
“只是?”坎吉问他。
“属下也不敢保证那人这回会不会来。上次去请,他把属下的兄弟打成重伤,赶了出来。”
坎吉道:“你按我跟你说的去告诉他,他此趟肯定会来。”
蒙面男子听令,退下了。帘子里的人摆摆手,坎吉也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帘子里的人和一只白冠鹦鹉。
鹦鹉还在重复着刚刚听到的话:“皇上杀了皇后!皇上杀了皇后!”
那个人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两下鹦鹉的头,接着,双手捏上鹦鹉的脖子,死死扣紧,越发用力。
鹦鹉在那人手里扑腾着,渐渐也没有了动静。
一切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