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知何时起,她身上也有了无形的链条。
正当她准备被链条拉回座椅的时候,来了一个要打破它们的人。
一个脑袋突然从红色宫墙上探出来,毛茸茸的樱白短发,沐浴在光下。
简安月吓了一跳,随手抄起窗台的小摆件朝苍狼扔了过去。
她大声尖叫了一声。
春雪和艾米拉进来,急忙询问。
简安月回头,发现墙上苍狼的头不见了。
她摆摆手,说了一声没事,只是看见一只误闯入窗的小雀被吓到了而已。接着好说歹说把她们二人打发出门。
等她转身,差点撞进男子怀中。
苍狼不知何时已经进到了书房里,站在她身后。
他拉起简安月的手,用鼻尖贴了一下,用西域语问候道:“祝您日安,我的皇后。”
简安月摆起仪态:“您这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我只想快点赶到您身边罢了,请您原谅我的莽撞吧。”
简安月顿了顿,骗他说:“你知不知道,凤仪宫,不得王命,男子不得入内。”
苍狼装作惊恐,朝简安月身旁贴近:“那可怎么办?我听说上次皇后的哥哥来,都被禁卫军打出去了。您可得保护我,虽然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我。”
简安月无奈地笑笑:“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偶然路过,瞧见一只被关在金笼里的凤凰,我是来帮她重返天空的。”苍狼望向简安月。
简安月无言片刻才回:“此处没有什么被关的凤凰,她是自愿的。”
“那我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
“我初来乍到,对京都的繁华很是向往,可人生地不熟,而且官话说得不好,正缺少一个向导。”
“我去替你喊艾米拉来。她是从我西域带来的侍女,应该能够帮助到您。”
苍狼拦住她。
“我相信艾米拉一定是位优秀的小姐。可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更为合适的人选。”
简安月望着他,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能随便出宫去?
苍狼笑眼以对:“不知我可有幸,请您成为我的向导?”
他歪着头,眨了眨眼,像只幼犬一般眼巴巴地盯着简安月。
简安月没有办法拒绝这种眼神,可她也没有办法答应他。
大陈皇后,怎么能随意出宫去呢?而且是出去玩?
李叡那年的神情忽然闪现在她脑海。
她现在的神情,估计和他那时一模一样吧。
然而下一瞬,她仿佛又看见了不堪入目的一幕,李叡抱着不知是谁的西域舞姬,在床上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她闭上眼,将画面都赶了出去。
她不是李叡,她不需要被关在这房中。
管他什么破事,她现在要出去,谁能拦她?
“等我换个衣服,我们就出发。你去墙角等我。”
对与简安月突然的转变,苍狼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立马笑开,对简安月再次行礼,接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简安月喊来春雪和艾米拉,给她们交代了几句,之后换了一身便服,去找苍狼。
再次见面时,苍狼愣了一下。
简安月问他:“怎么了吗?”
苍狼摇摇头:“您素施粉黛也这般好看,使得我更好奇您穿西域装时的模样了。”
为了掩人耳目,简安月穿的是一套大陈普通小姐穿的衣服,还带了面纱,妆发也特意调整,更加突出她的大陈血统。
“走吧。”简安月轻车熟路,率先翻过墙去,又让苍狼狠狠惊讶了一把。
他们去与沙吾提会和。
沙吾提认出简安月,下巴差点掉下来:“平时都是骑马来的,今天特意让我准备马车,原来是做这个用处啊!”
“您早就预谋好了吗?”简安月问苍狼。
苍狼笑笑,请简安月上马车。
几人躲过守卫,一路到了王宫之外,将王宫内的一切都暂时抛却脑后。
可还留在王宫里的人还在头痛。
慈宁宫里。
杨高枝哭得梨花带雨,趴在太后脚边。
太后一拍桌子:“什么?快去把皇帝给哀家喊来!”
王嬷嬷立即去了。
“太后,您可要替我做主啊!表哥他,刚接我入宫没多少日子,册封礼都还未成,就又要给我添新妹妹了。”杨高枝啼泪。
太后见了心疼得很,摸着她的头:“你放心,哀家定要好好问他一问。”
不多时,李叡到了慈宁宫。
他刚一进来,就看见杨高枝还在哭。
他问她:“你哭什么?”
太后立马喊他:“你还敢问!跪下!”
李叡悻悻地跪下去:“儿子见过母后。”
杨高枝趁太后不注意,悄悄透过指缝,狠狠瞪了他一眼。
“哀家问你,你昨晚在哪?”
李叡张了张嘴,顿了一下说道:“在长生殿。”
“你几时睡的?”
“儿子记不得了。”
太后抬起指头点他:“几时睡的记不得?喝了多少你该记得?”
李叡没有说话,望着前方不知何处。
半晌,他才低眉说道:“儿子当时喝醉了,认错了人。而且,昨晚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醉倒桌上之后醒来,便已是第二日早晨。”
杨高枝柔腰若柳,掩面拂泪:“你是想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宽衣解带后一起躺了一夜是吗?呜呜呜。”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李叡道:“你还年轻,血气方刚,哀家理解,哀家也一直支持你开放后宫,多纳几个妃子,可是你也不该如此不合礼制乱来呀。”
杨高枝一听,太后语气明显放软了,心想不行,于是又落下两滴泪来:“若是一个正经小姐倒也罢了,可那女子,只是一个西域来的蓝眼舞姬啊!呜呜呜。”
她故意加重了西域二字,她知道,这是太后的逆鳞。
果不其然,太后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什么?又是个西戎子?一个好不容易刚要走,你又来一个?”
李叡慢慢抬起头来,与太后对视,逐字郑重道:“她不是西戎子。她是大陈子民。”
太后忍下怒意:“哀家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件事。哀家问你,你准备怎么办?”
“儿子不知。”李叡又低下头去。
“那个舞姬定不能留!”杨高枝擦去眼泪。
太后也是头痛:“可要如何处置呢?”
“她若是真失身与我,我必会负责。”
“怎么的,你还玩出感情来了是吗?要不你也给她封个名号?正好,也别麻烦了,我自己走,把贵妃位留给新妹妹。”
杨高枝露眼传悲,作势捂住心口装痛。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太后赶紧抓着她的手帮她揉心口。
李叡神色难懂地望着她。
“怎么的这般热闹?哟,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
李齐踱步进来,瞧见三人的戏台,来回思量。
太后望见他,皱着眉摆了摆头。
“皇嫂莫急。叡儿的事,本王其实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