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萧容妃,一个六公主,都是藏在秦时越心底永远无法与人言说的巨大伤痛。秦时越怎么可能忘?又怎么敢忘?
他就是死也不会忘的。
而且每每提起这两人,秦时越心中总会悲恸不已。
此刻,秦时越就被戳中了心窝子,他左手大拇指抚摸着尾指处空荡荡的地方,仰起脸面向天空,一时间忘记了将面前的人推开。
这份忘记,让女鬼突然间有了依仗。
女鬼感受到了不远处凝视着他们的那道视线。
她挑衅的从秦时越怀中侧过脑袋,看向了站在马车前的苏浅。
苏浅看到女鬼那张脸时,顿时惊到了。
因为此女鬼并非是旁人,而是秦时越一直在找,却一直都没有找到的潼华。
秦时越刚看到潼华时,他也没想到潼华竟然还在西山,而且是以装扮成女鬼的样子留在西山。怪不得之前他怎么找人都找不到。
原来是因为他四处找的人是人,并非是鬼,也未曾想到从找一只鬼方面入手,寻找潼华。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秦时越没想到的事,苏浅同样也没有想到。
以至于突然看到潼华,太突然了,苏浅心里有点难以接受。
尤其迎上潼华看向她时那挑衅的眼神时,苏浅心头迅速闪过一抹惊骇加几乎不被人所察觉到的三分不安。
惊骇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秦时越找到了潼华,不仅没有责备她,将她绑回去,竟然还任由潼华抱着他?
至于不安什么呢,苏浅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是,她满腹疑惑,疑惑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之前也疑惑过很多次,但是没想太多,每次都不了了之。
可现在——
这份疑惑重新涌上了心头。
秦时越可以一边护着潼华,一边又一言不和囚禁潼华。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竟然可以复杂到这个地步?
让旁观者总有一种他们在相爱相杀的错觉。
潼华紧紧抱着秦时越的腰,继续说:“殿下,你当时还说,不管我们是什么对立关系,就凭我救了萧容妃,还将六公主的尸体帮忙找了回来。以后,你都会护着我的。”
十多年前,秦时越还小。
面对萧容妃被带去北夏,还有他的亲妹妹,也就是六公主身死。
他想要报仇,想要拿回亲妹妹的尸体,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潼华当时的帮助,对他来说,弥足珍贵。跟潼华许下那样的承诺,也无可厚非。
秦时越都记得。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仅仅只是愿意记得那些事而已。
“殿下,你会一直护着我的,不会让我有任何事的,是不是?”
“你也不是故意推开我的,你心里也一直有我的,对不对?”
潼华声泪俱下的再一次跟秦时越确定这些事。
秦时越被迫想起了曾经的很多事,都不是些好事。
他闭上了眼睛,半晌过去了,没有回答潼华的问题。
一直看着这两人举动的苏浅,只看到潼华的嘴唇在动,知道潼华在跟秦时越说话。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但是看秦时越那仰头看天的样子,分明就是被挑起了诸多情绪。
潼华一个拥抱,就挑起了他诸多情绪?
怎么看这两人都是在相爱相杀。
不知是不是心中那一丝丝被挑衅后的不服气在作怪,苏浅不由自主的想,他们这样,那之前秦时越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做的那些事,都算什么?
她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是他针对潼华的手段?
是他和潼华之间的垫脚石?
还是,他是在利用她从潼华哪里得到些什么?
秦时越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利用,这些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浅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越想心情越糟糕。
而且思来想去半天,她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反而将自己弄的火气很大。
她实在不想一直消耗自己想这一个问题,她起身上了马车,靠在软枕上睡了起来。
看似是心大放下了,睡了。但是,她那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泛红的指尖,都出卖了她的心绪。
…
一刻钟后,秦时越将潼华带到了马车上。
潼华乖巧的坐在苏浅边上,什么话也不说,就痴痴的看着秦时越,一副她什么都听秦时越话的样子。
秦时越怕苏浅介意,上了马车后,特意询问了苏浅的意见,“……浅浅,我找到潼华了,为避免她再跑掉,我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你看怎样?”
苏浅:“…………”
人都带上来了,问她怎么看?她还能怎么看?
拒绝有用吗?
见苏浅没有立马回答,秦时越以为苏浅不愿意,他说:“浅浅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让她下去走着。但为了避免她再消失不见,我需要下去陪着她一起走。”
苏浅听生气了,“所以呢,秦时越?”
“所以怎样,看你的意思。”秦时越满心不安。
“呵呵……呵呵……”苏浅冷笑连连。
看她的意思?
什么叫看她的意思?
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际上呢,这两种选择里暗含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她苏浅才是多余的那个人,掺和在他们中间,打扰了他们。
苏浅捏了捏拳头,看向了坐在她边上的潼华。
潼华刚才哭的挺凶的,现在眼睛红红的不说,还很肿。
现在她痴痴看着秦时越的样子,就像一只需要被好好保护的小白兔。
苏浅收回了视线,捏紧了拳头。
“苏小姐,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马上就下去。”潼华说着一脸歉疚的看向了秦时越,“殿下,对不起,给你添乱了。”
秦时越没说话。
潼华继续说:“我实在不知道苏小姐也在你的马车里,要是知道的话,无论如何,今天我也不会过来找你的。我,我会……另外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来……”
这话,说的好暧昧啊!
苏浅感觉自己又被暗讽她是多余的那一个了。
“你不用走,坐着便是。”苏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最终无力的说道:“车夫逃走了,没人赶车,我去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