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许久没有生过病,慕如宝傍晚的时候,竟发起了高烧。
许多画面从她的梦里闪过。
恍惚间,她看着还是婴儿的自己被扔在山上,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不过很快,她就再次被温暖包裹,她以为是母亲,可是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只凶狠的狼。
狼叼着她满山的跑,狠厉的目光里竟有些惶恐,只是嘴下叼得更紧。
也不知道是谁在它后面追,她小小的身子也在狼的嘴里晃荡着。
箭雨在她和狼的四周飞过,她默默地想,这个追狼的人箭术太一般,身寸了这么多支箭都射不中,再让狼跑一会,她不被咬死,也被晃荡死了。
狼一个起跳,上了悬崖,她细嫩的小胳膊也撞到了岩石上,疼得她忍不住哭出来。
好疼。
她好想说话,可还是婴儿的她,喊出来的只有哇哇啊啊的哭声。
她想说,杀了它!快杀了它!
噗嗤!
终于,箭从饿狼的咽喉里钻出来,血顺着那箭尖滴在她的脸上,她哭了又笑。
狼死了!
他终于将狼杀死了!虽然箭法很烂,但终于让这个笨蛋射中了。
可下一秒,她就跟着狼一起,跌进了万丈深渊。
啊!救我!
可梦里的她,还是啊啊啊地哭,一个字也说不清。
身子掉下去,冷风从她光溜溜的身上穿过,她看着头顶的夜空下,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小孩儿,正满脸焦急地看着悬崖下面掉落的她。
她恍惚中,终于喊出了一句话,“韩三,你大爷的!”
......
“姐夫,我姐好像在骂你!”
土炕边,慕小轩着急地抬头,向另一侧的韩锦卿看去,“我姐肯定是因为你到处勾搭野女人生气了!”
慕小轩气呼呼的,一想到他听到的县衙里的消息,就替自己的姐姐委屈。
看,臭姐夫都给他姐气出病了!
另一边,韩锦卿看着发着高烧也不老实的女人,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是有多厌恶他!
早上还叫嚣着跟他和离,他还没来得及修理她,她就敢给他闹生病!
本来是想好好让她睡一觉,结果人傍晚还没醒,他知道她向来潜眠,平日里晚上睡觉,稍有响动她就会醒过来,所以他既生气又怕来来回回的走动会影响她休息,就一直都不曾进屋子。
偏偏等了又等,傍晚的时候她还没起。
他推门进来查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还发了高热。
一旁,白清信在给慕如宝诊脉。
“她情况如何?”韩锦卿看过去,手掌却按住慕如宝慌乱挥动的手,没人注意到他眸光里的紧张。
因为张庭华被皇帝带走了,看诊自然是由从医经验丰富的白清信来。
他手搭在慕如宝的脉案上,片刻后,他皱着眉收了手。
一旁,云莫尘和风行也不免有些紧张。
“情况倒是不严重,我师父她应该是劳累过度外加着了风寒,体虚又损了精气神,因此才会发热,吃几幅药也就好了。”
白清信的话,让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白清信顿了顿,接着道:“若说劳累和风寒也不至于烧得这么严重,看脉象还有急火攻心的症状,这心症,怕是还得心药医啊。”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都想不到,穆明道和茹夫人的离开,会让慕如宝如此在意。
花语也是很同情。
虽说她们很多人也都是孤儿,但是父母是一点影子都找不到的,更别提找来认他们回去。因此他们就算再遗憾难过,日子长了也就淡了。
哪像少夫人,亲生爹娘偏偏时不时地跳出来撩拨,撩了也行,倒是将闺女认回去啊,偏偏还顾虑多多,折腾半天最后又不认。
什么让人痛苦,还不是将人的心高高地捧起来再狠狠的摔下去么!
白清信叹息一声就出去熬药了。
花语和风行也退了出去。
云莫尘站在地上,看着慕如宝惨白的小脸,她明明躺在热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一点汗都不见出。
素日里嫣红的唇角,也起皮了,泛起病态的白。
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云莫尘的目光从慕如宝的脸上收回来,抬眸对视上韩锦卿的,“不如,你放了她。”
韩锦卿正按着慕如宝要乱抓的手,许是做了噩梦,她很不安稳。
闻言,他也是眉目清冷地看向白衣如雪的男人,“放了她?”
他看似在疑问,只是唇角却扯出嘲讽的弧度,让云莫尘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你不该放了她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何尝需要面对外面这些人,她本可以安安静静地当一个乡间女子,远离外面的纷争!”
云莫尘的语气也不免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