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粥碗被打翻,女人白皙的手背,在众人的视线下,立刻高高肿起。
“呀!”
慕如宝实在忍不住这突如起来的疼痛,轻喊了一声。
里屋的门帘也在这时被打开,韩锦卿看着小女人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冷清的脸色变得寒气弥漫。
“何事让你们擅闯进来。”
他沉厉的目光看向冲进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人身上穿着的,不是县里衙役的官服,而是铠甲。
“我们是奉圣上旨意过来缉拿要犯!慕如宝不仅是越狱逃犯,还杀了羁押她的官差!圣上有旨,立刻羁押逃犯慕如宝!”
慕如宝的手腕,很快被侍卫们扯向身后,粗糙的麻绳也绑在了她的身上。
手腕被绳子勒的疼,而她的手背刚被热粥烫出了大大的水泡,此时也因为麻绳的捆绑而破裂,血迹斑斑。
“带走!”
几个侍卫们冷冷地瞪了韩锦卿和屋子里的人一眼,直接压着慕如宝离开了。
韩锦卿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而一屋子的人,竟是都没说话。
刚刚在侍卫们进来的时候,胆怯地低着头的老爷子和韩余,还有板儿,此刻都心虚地看着韩锦卿。
而风行和赤炎面容也严肃无比,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唐母从侍卫冲进来就吓得不会说话了,这会缓过神,人一下子就慌了。
“这些人怎么能带走如宝,如宝万万不会杀人啊!”
“那孩子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疯的时候虽然混了点,但杀人放火的事是绝对不敢干的!”
“不行,我要去找老爷,不能让他们冤枉了小姐!”
唐母自言自语,说道最后称呼都改了,她自己都没发现,人连忙往外面追去。
其他人也都因为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唐母的话,只有韩锦卿皱着眉看了过去。
慕小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姐夫,怎么办啊,我姐被当兵的带走了!我要救我姐,我要去救我姐!”
慕小轩哭着冲进了韩锦卿的怀里。
关键时刻,他只信任姐夫。
“姐夫,我要我姐!咱们快去救她,哇——”
孩子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韩余皇太子也才三岁,再早熟这个时候也有点慌,虽然这个新娘才认回来不到两天,但是对他是真的好。
这个时候,他也泪眼汪汪地看着韩锦卿。
风行和赤炎,已经不自觉地站到了主子的面前。
“主子!”
两个人严肃无比,仿佛只要主子一句话,他们就会冲上去将人劫回来。
几个禁军而已,他们想要杀,就是来五十个,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他们也知道,一旦动了手,那主子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
而主子只要出面,原本的计划,恐怕也要付诸东流。
况且杀了禁军,怕是只有回侯府了才能全身而退。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韩锦卿。
仿佛在这一刻,屋子里所有人脸上带着的面具,终于卸了下去。
韩锦卿的腿被慕小轩抱着,孩子瘦弱的身体在他身下不停地颤动。慕小轩自然没注意到身后,一众人此刻不同寻常的表情。
韩锦卿的手捂住慕小轩的发顶,然后目光扫过餐桌边的一众人,淡淡道:“不想她出事,就尽快离开。”
怕是有人早就发现了良田村的这一帮人,先下手为强了。
警告他?
呵,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的人。
他说完,就将慕小轩扯离了他,“把眼泪擦了,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姐回来知道怕是会揍你。”
虽然嘴里说着训斥的话,韩锦卿却拉住了慕小轩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而风行和赤炎,对着主位上的龙鼎天微微颔首,也转身退出了屋子,快速跟了上去。
远处,传来男人淡淡地咳嗽声。
板儿站在那里,低着头绞手指,“宝姐夫身子本来就差,要不老爷子,您回去跟皇上解释下?皇上最怕您了。”
“胡说八道!”
老爷子这个时候,才敢发脾气。
“要我回去,你们留下来吗?”龙鼎天冷冷地扫过身边重孙子,还有板儿。
然后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太爷爷,你就牺牲一下嘛,我新爹都生气了,肯定是我爷爷着急找你,现在乱发脾气牵连无辜!”
“......”
韩余可怜巴巴地挤出几滴眼泪,“我娘被你害惨了啦,我娘好可怜!“
“小崽子你闭嘴吧,你当我瞎吗,那几个侍卫是太子府的人,不是你招来的?”
韩余:“.......”
“哼,有什么好着急的,你当韩小子那么好惹,那些个背地里的人,等着死吧。”
老爷子进了屋子。
他的眼前,闪过的却是五年前战场的凶险。
那个少年,从血肉堆积成的尸山里走下来,手里的刀鲜血淋漓,眼神冷漠空洞,满是戾气。
还有十五年前,一个五岁的孩童,为了帮他爹拿到军政大权,随便开口,就害的丞相府妻离子散,差点被满门抄斩。
“唉,都是冤孽!”
屋子里,龙鼎天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慕如宝又一次被带进了大牢。
而这一次,不再是之前脏乱差的牢房,而是一间相对干净的地方,却是地牢。
显然,是对待重点犯人的地方。
牢房不多,只有一间。
但是牢房的栏杆对面,却是空旷的刑室。
各种刑具刑架,冷冰冰地摆在那里,空气里弥漫着的,是血腥味。
明明入了冬,但是地牢里却很闷热。
炭盆摆放在地牢中间的位置,红红的碳火偶尔迸溅出火花,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样的环境,犯人哪怕只是进来,也会噤若寒蝉,全身发抖。
慕如宝被扔进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
身上,早已遍体鳞伤。
她是被几个侍卫拴在马后面,一路拖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