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我管他是人是鬼。现在是我在磨豆腐养家糊口,你倒好,天天抱着子曰过日子。你看看你儿子,像什么样子!”
刘翠芸挣脱开沈星的臂弯,指着一旁同样之乎者也的儿子沈修竹。
她恨不得将这父子俩的皮都给拔下来一层。
天底下还有像自己这样命苦的女人吗?
沈星强行将妻子的身子扳正,捧着她的脸耐心且又温柔道:“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你放心,只要我高中,你必会是唯一的状元娘子。你看,这些年你虽苦,可我也在努力不是吗?再等等好吗?再不济我也要考上个举人。”
这些说辞刘翠芸耳朵听得都磨出了茧子,对于沈星能否考上状元,她已经给不抱希望。
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经历过两次失败还不够吗?
若是富裕人家,大可支持他考到死。
可自己这个小家,也只是靠着卖豆腐的微薄收入,才得以生存。
家里头盐巴没了可以,却不可以没有笔墨纸砚。
这叫什么事!
“沈星,咱们都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要像以前那样天真?以前我没修竹,我可以陪你耗着;现在不行了,你看看修竹,面黄肌瘦,整日看着书有什么意义?”
卖豆腐得来的三瓜两枣不容易,自己想留着给孩子改善伙食的。
可每次都被沈星拿去买纸笔去了。
更何况状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青阳镇不过就出了一位举人老爷而已。
整日里说的那般好听,实际上……
见此,沈星收起书籍,难得明白刘翠芸的心思。
拉着她坐在小院子里,陪着她一起剥豆子挑豆子,“翠芸,我知道你就是嘴上坏了点。这么多年这个家若不是你把持着,早就……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后半句话沈星的声音极轻,像是说给刘翠芸听的,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哒哒哒”
院外马车停住。
夫妻二人抬脸,就瞧见沈云飞驾着马车,沈望和沈阳二人陆陆续续从马车上搬出不少的东西。
还没进院子,这手里的香味都飘进了沈修竹的鼻子里。
“是大伯!”沈修竹惊喜地拍着手,大喊一声。
“大伯?”刘翠芸颇为疑惑,“大哥八百年不上一回门的人,今天怎么会来咱们家?”
说着,满脸疑惑地看向身边坐着剥豆的沈星。
对方也是摇摇头。
二人放下手中的活, 迎了出去。
沈阳父子三人抱着一大堆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堆在院中的桌子上。
“大,大哥,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我这里?”
沈星瞧着满桌子香飘四溢的油纸包,下意识看了一眼刘翠芸,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询问道。
沈阳挠挠头,一直以来不来探望的原因可不就是担心弟媳妇不开心吗?
那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尴尬地笑笑,“我知你一门心思都在书上,有时候会忽略弟妹和小修竹。我这趟是和云飞还有大儿媳,一同来的。今日玲珑阁设宴,你们一家快同我们一起去吧。”
玲珑阁设宴?
刘翠芸刚要脱口而出的疑问,却被沈云飞淡漠的眸子扫了一眼,汗毛直竖。
不过,玲珑阁可不是便宜的地方。
大哥家里什么时候发了财,居然能在玲珑阁吃上饭了?
莫不是先前别人说的那样,做了生意发了财?
先前刘翠芸在镇上卖豆腐,偶然间也曾听见,说是沈家村的一户姓沈的人家发了财。
当时还觉得纳闷,毕竟沈家村大多都是姓沈的,谁承想,居然是大哥家里!!!
刘翠芸原本板着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大哥,来都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说着,她笑眯眯地凑到桌边,伸手掀开沈阳带来的东西。
石桌上油纸包着的东西还在不断地往外滋着油。
外层的土黄色的油纸已经被板鸭的油脂浸湿,突显出形状来。
刘翠芸指腹稍稍刮擦油纸包,手指头立刻沾上了不少的油。
这是他们一家人几年来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了。
沈星负手而立,垂眸瞧着妻子沾着油光的手指,喉结滚动了一下。
大哥家里什么时候能够吃得起这样的好东西了?
“嗐!家里之所以不愁吃穿,也都是小葵的功劳。快些把东西都收起来,咱们一起走吧。你大嫂还在等你。”
沈阳伸手帮忙一起收拾,刘翠芸将所有的东西收到屋子里。
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二话不说,拉着丈夫和儿子上了沈家的马车。
朝着玲珑阁而去。
……
玲珑阁内等人。
欢欢喜喜喝着叶青葵研发出来的果酒,以及气泡水。
“小葵,待会见到你三婶,多担待点。你三婶是个直肠子,这些年也都是她养活一家。”
玉娘抿了一口果酒,这才放下酒杯凑到叶青葵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句。
从前她不过是和刘翠芸争执了两句,谁曾想对方气性这么大,当夜就搬离了家。
为了兄弟和睦,她无奈上门道歉,却被老三媳妇一顿指责。
逢年过节对方更是从不主动回家。
想到这,玉娘叹了口气,自己做大嫂的自然不会和弟媳计较。
可好久未曾见面了,如今再次见面会不会又和刘翠芸抬起杠来。
“哎哟——先前都说沈家村出了位富贵人,原以为是谁呢!原是咱们家呀。瞧瞧,这就是小葵吧?”
叶青葵抬眸,就见入口处进来一位女子。
虽是粗布麻衣,显得朴素;可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前脚刚出现在众人面前,后脚就已经将屋里的所有人都打量了一圈。
这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叶青葵的身上。
说着,便操着稳健的步子,疾步走到叶青葵身边,伸着粗糙的手摸了摸叶青葵的人脸颊。
“哟,这就是云飞那漂亮媳妇吧?真俊,像个千金大小姐一样。你小子真有福气。”
说着,冲着沈云飞抬手一点。
那模样,活脱脱的八卦极了。
叶青葵起身,拉着刘翠芸的双手,“您就是三婶吧,我常听娘说起,今日终于见到了。”
一听玉娘提起自己,刘翠芸干笑一声,瞥了一眼还在喝着果酒的玉娘。
“是吗!还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和你说我的。是为人泼辣呢,还是刻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