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聚集了众多嫔妃。
慕容姒到来的时候,正听到皇帝怒斥皇后的声音。
“这么晚了,皇后带人来也不怕扰了太后歇息?”
“陛下,妹妹们也是担忧太后的身子——”皇后惶惶无措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向皇帝,目光扫视一圈哭红了眼的嫔妃们,尤其是在角落里安静坐着的丽妃身上多留了一瞬。
皇帝铁青着脸,“许院首说了,太后的病情不宜吵闹,你们都回吧。”
“是。”丽妃第一个起身,对皇帝道:“陛下也请仔细着龙体,嫔妾告退。”
所有妃嫔一呼百应,接二连三的与皇帝皇后辞别。
她们来慈宁宫哪里是担忧太后?还不是皇后下令通知各宫,太后再次病重!
虽然没有直言邀请妃嫔一同前往慈宁宫,但皇后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来了,顶多与皇后共进退,听陛下的斥责。
如果不来,那日后皇后找起麻烦来,可就不是一顿斥责那么简单了!
丽妃扭头便走,正巧与慕容姒打了个照面。
丽妃浅笑,“王妃来了,陛下早已等候多时,王妃请。”
慕容姒冲几位妃嫔微微福身,人多眼杂,不好与丽妃直言有关于她头疾的事,点了点头后,转身去了殿里。
“慕容姒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正犹豫着要不要也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慕容姒的声音,心中一喜,迎了上去。
“姒儿你终于来了,母后一直念叨你呢。”
皇帝负手而立,冷眼打量着慕容姒。
从前慕容姒没嫁给江怀胤的时候,二人有过几次照面,碍于慕容姒是个哑巴,又能讨得太后喜欢,皇帝从未把人放在眼里。
如今却不同了。
慕容姒正值女子最美好的二八年华,一张朱唇频频翕动,声音如铃,悦耳动听。
同为男子,还是坐拥三千佳丽的天子,都隐隐被她勾去目光。
想必江怀胤的沉沦,也指日可待了!
皇帝收起怒容,淡淡的对慕容姒道:“王妃平身,许久未曾慰问王妃,王妃近来可好?”
慕容姒想进去看看太后,又不敢直接让皇帝闭嘴,乖巧的回答皇帝的问话。
“回陛下,一切安好。”
“朕刚从寝殿出来,太后并未入睡,王妃现在进去还能来得及,说不准太后见到王妃后,心情大好,能安稳的睡个觉。”
好在皇帝并没有多留慕容姒的意思,只深深的看了她半晌后,拂袖离去。
皇帝离开,皇后也不好多留。
叮嘱了慕容姒几声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去追皇帝离开的身影。
慕容姒暗暗的松了口气,连忙赶去寝殿。
寝殿内,急促的咳嗽声在门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姒轻轻叩门,“太后,姒儿来了。”
咳嗽声有所收敛,等了没一会,殿门从内打开,玉嬷嬷伸手将慕容姒请了进去。
“王妃,太后在等您呢。”
一阵辛辣的药气扑面而来,慕容姒紧锁着眉头,走向床榻。
“太后,您怎么样了?”
太后面色苍白,比之前暴病的时候更加虚弱。
面对慕容姒的关心,太后还是摇了摇头,伸手轻抚着她的手,“哀家没事,刚吃过药,好多了。”
慕容姒将太后的手反握在掌心,暗暗去探太后的脉象,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会这样?姒儿离开时明明好多了——”
“所有入口和贴身的东西都是检查过才用的,许院首却说已经确定就是人为,真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玉嬷嬷懊恼的咬唇,对慕容姒解释。
太后轻扯唇角,安慰慕容姒:“或许哀家真的老了。”老到任人用下作的手段伤害自己,都查不出个真相来!
“不对。”慕容姒抽回手,犀利的眸子打量寝殿所有的摆设。
“玉嬷嬷,寝殿的摆设一个都不要动。”转身又对太后道:“太后,您要不先换一间寝殿休养?”
太后眼神闪烁,“你怀疑问题出在这里?”
“不是怀疑,是确定!”慕容姒语速放慢,漫无目的的在寝殿内走着,整理了一番脑海里的思绪,道:“既然入口的东西都有人事先试毒,那极有可能是用的东西出了问题。”
她走到妆奁前,抬起一把梳子在鼻下闻了闻,放下。
又拿起一支金凤朱钗,看了看。
“有些东西,在这慈宁宫,只有太后一人能用,这就是漏洞!”
慕容姒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次太后的脉象,由于她来得早,体内余毒并未散尽。
想必许院首也是发现太后体内的毒素,才敢如此笃定是人为的。
慕容姒急道:“不行,玉嬷嬷,尽快安排太后离开这间寝殿。”
“这——”玉嬷嬷倒是想,但寝殿是太后当年晋升为皇后开始,就一直住的地方。
哪怕避暑或是冬猎,太后都因为认床,而带上一些平时常用的东西。
住了几十年了,岂能说换就换?
玉嬷嬷为难的看向太后,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
太后沉着脸,双手紧紧的抓着床沿,目光越来越冷。
“好,玉容,按照姒儿的话去做。哀家倒想看看,到底是地下的冤魂来找哀家了,还是哪个活着的人嫌命太长了!”
她掀开被子,想要去抓披风。
慕容姒快一步,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为太后披上。
“这里的东西就不要再碰了,太后您先将就一下,先用姒儿的。”
太后垂头看了眼月白色的披风,是蜀锦的料子,有些似曾相识。
她想了想,唇角缓缓勾起,冲慕容姒点头,“今晚时辰不早了,你先回似锦殿,休息一晚再说。”
慕容姒坚定摇头,与玉嬷嬷一左一右的搀扶太后走向门口,“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挥发掉,太后不必担忧姒儿,姒儿会找来许院首,今晚就算将寝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真正的答案来!”
太后一怔,转而笑了,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慕容姒轻拍太后的后背,“太后放心,既然有了方向,水落石出是迟早的问题。”
“好,咳咳。”太后又掩嘴轻咳,拢紧身上的披风,“那哀家先去了。”
送走太后,慕容姒吩咐人去太医院请许院首。
自己则站在空荡荡的寝殿内,开始了一寸一寸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