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如实相告,令慕容姒的怀疑陷入另一个死胡同。
救人的不是太后,是不是等同于放火的也不是太后?
信息量与预想的完全不符。
慕容姒静坐在似锦殿里整个下午,突然发现自己定错了目标,慕容姒心乱如麻又理不清头绪。
将军府的灭门,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慕容姒倏地从椅子上站起,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一刻也忍耐不住,想要尽快出宫去求助楚承杀。
一连几日过去,太后的病情几乎痊愈。
期间,不曾出现过可疑的人和新的毒素,玉嬷嬷拿着内务府新送来的安神香,对太后禀道:“安神香也查过了,没有问题。难不成真是王妃怀疑错了?”
“不是人为那最好不过。”
慕容姒来请安时,恰巧听到玉嬷嬷的话,边走进寝殿边向太后福身,“姒儿也是一时情急,还望太后不要责怪。”
“哀家怎会怪罪于你?”太后慈眉善目,见到慕容姒,整个人的精气神更好了。
“凡事小心总是好的,姒儿倒是给哀家提了个醒,日后慈宁宫的东西,都要检查过后才能使用。”
没有证据,太后也不得不放下这事。
但事情总归是在心里留下个疙瘩,膈应着她的心绪。
慕容姒点头,说出预设好的说辞,“如今太后既然痊愈,那姒儿就不再多留了。”
慕容姒怕太后挽留,故意道:“其实姒儿还有一个想法,守候在太后身边的人太多,动手之人也不好再次下手。待姒儿走了后,多观察观察,或许暗处的人就会‘趁虚而入’了呢?”
太后笑着道:“哀家竟不知姒儿有这么多鬼心思。”
半开玩笑的敲打着慕容姒,太后继续道:“其实你想多留,哀家也不愿看你憋在这一方天地下的皇宫了。小两口分别太久,总归是不好的。”
明知道太后话里有话,慕容姒还是不由地羞红了脸。
手指不断绕着手里的帕子,声若蚊吟的反驳太后,“太后说的哪里话,太后病了,王爷也很是担忧——”
“他到底怎么想的,哀家可比你清楚呢。”太后早就习惯江怀胤的冷漠,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成他今日的性子,完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太后比谁都明白,只有江怀胤冷漠以待,她才能绝情的做好手中之事。
“罢了,不提这些,你准备何时出宫?”
慕容姒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对于江怀胤的性情,她了解的还不如锈锈多呢。
在太后面前替江怀胤说好话,简直就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太后转移话题,慕容姒眸色幽幽的垂头看手,出宫前,有些“人情往来”还是要还的。
笑了笑,慕容姒乖巧的冲太后说:“进宫之后一直在慈宁宫,还没来得及拜访皇后娘娘呢,待姒儿去长春宫请过安后,就走。”
“好。”太后也不多留,让玉嬷嬷准备了一些绫罗绸缎给慕容姒后,便亲自送她离开慈宁宫。
慕容姒做戏做全套,按照以往的人设,嘘寒问暖客套了一番,带着太后的赏赐大摇大摆的去了长春宫。
皇后对她的到来,颇感意外。
却又在意料之中。
经过灌药之后,这是二人首次单独会面。
那日邀请慕容姒的时候,皇后心知她不愿,但无论她在后宫如何不得势,都毕竟是个皇后,慕容姒不可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皇后神色如常,尊贵的华服将雍容的气势完美突出,她端坐在贵妃榻上,冲慕容姒笑:“姒儿也别怪本宫直言不讳,从前本宫就觉得姒儿并非池中之物,全被哑疾所耽搁了。”
“如今得以开口,果真是人上人之选。”
慕容姒比她还要坦然,不卑不亢的与皇后对视,“姒儿感激皇后娘娘的赠药之恩,果真是‘药到病除’啊!”
听了她的话,皇后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亏得她还在想迂回的办法,不料人家已经开门见山了。
皇后索性也不奉承了,犹豫一下,冲青禾使了个眼色。
青禾立即带领所有侍候的宫女离开大殿,只留下慕容姒与皇后二人。
慕容姒盯着那扇紧紧关合的殿门,轻声笑了,“怎么?如今姒儿哑疾痊愈。
“姒儿。”皇后换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从主位上起身,慢慢走向慕容姒。
“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那本宫就直言不讳了。”
皇后在慕容姒身前停下脚步,“如今朝局的形势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本宫不妨告诉你,摄政王妃,不是个长久的好身份。”
慕容姒极其认真的看着皇后,“可我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她觉得皇后的话等同于废话。
皇后:“本宫叫你来,就是想与你说说,不妨考虑一下未来。”
她轻声说着,同时还在殿内漫无目的的踱步,“都说身为女子,有强大的夫君靠山,才是出路。可本宫觉得,无论男女,所有的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对的。”
这个思想,倒是让慕容姒刮目相看。
她为人的宗旨便是,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
不过皇后与她密谈,显然不是想刺激她发奋图强。
慕容姒惋惜的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请恕姒儿浅薄,对于皇后娘娘这般尊贵的生活,姒儿不敢奢求。”
一个几乎是有名无实的皇后,就算执掌凤印,统领六宫,那又如何?
慕容姒眼神里带着怜悯,别以为皇后看不出来!
她阴沉着面色,咽下到嘴边的斥责,努力劝着慕容姒,“权贵你不喜,那心里的那个人呢?本宫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的感情究竟如何,本宫比你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
“姒儿,难不成你不想看到夙卿功成名就?你不想成全他努力了这么久的奋斗?”
慕容姒无语死了。
“娘娘,如今世上已经没有慕容将军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从未肖想过大皇子。”
“且姒儿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夫君的性情,娘娘自然也清楚。恐怕这话要是被夫君听见了,娘娘与我,还有大皇子,都没有好果子吃吧?”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能走到什么位置,与我何干?”
这事不是该与皇帝说吗?
慕容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