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刚停稳,江怀胤便下了马车。
轻愉的心情在城东与太后狭路相逢时,顿时烟消云散。
他面色冷凝,走向晨曦阁。
在院门处凝望了眼隔壁安静的海棠居,偏头问道:“王妃不在府中?”
夜岚:“……”他也刚刚回府!
“属下去问问。”
看了眼天色,正午刚过,或许慕容姒在睡午觉。
江怀胤摇了摇头,制止夜岚,“不必了,把人先带进来。”
夜岚:“是。”
回京之前,江怀胤得到消息,曾经巴蜀一行的护卫已经进京。
并带回了早已苏醒的陆青鸳。
她是第一个活捉的暗夜门杀手,江怀胤自当要亲自审问。
陆青鸳被五花大绑的送进书房,人是醒了,但连日的奔波和王府护卫的残酷刑罚,她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见到江怀胤的刹那,死寂的眸光忽然闪现出淡淡的生机,“青鸳,见过王爷。”
江怀胤负手而立在窗前,看都没看她一眼,清冷的问道:“蛰伏多年,有那么多机会刺杀本王,为何从不动手?”
“青鸳自知抵不过夜刃夜岚。”陆青鸳跪在地上,望着那道思念的背影,如实说道:“后来则是因为青鸳下不了手。”
江怀胤悠悠转身,面露讥讽,“那为何不继续隐忍下去?”
“青鸳也想忍,可王爷不给青鸳机会。”
陆青鸳神色颓然,自嘲的道:“王爷风光霁月,青鸳从未在王爷眼中见过情欲之色。是以,青鸳斗胆肖想总有一日,王爷会对青鸳另眼相看。”
“但是,王爷却带着王妃来到巴蜀。从王爷看待王妃的眼神中,青鸳察觉到一丝宠溺。让青鸳有了危机感,心生嫉妒。”
陆青鸳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暗暗咬紧了牙关,咽下心中苦涩。
“数千日夜的期许处之东流,化为灰烬。试问王爷,青鸳如何等?如何不出手?”
江怀胤静静的看着她,额头青筋暴起。
“你大可以对本王出手,何必对她动杀心?”
“青鸳做不到。”陆青鸳情绪开始激动,身上的铁链也随着她身形的细微起伏而发出哗啦的声响。
“青鸳爱慕王爷,可以为王爷背叛暗夜门。但无论王爷如何,青鸳都对王爷下不去手!”
“王妃却不同!她是青鸳的绊脚石,青鸳不服,论美貌,论手段,论性情,青鸳哪有一点比不上她的?”
她突然跪爬向江怀胤,语气里带着奢望,“王爷,求你看看我,我可以取代她,完全可以代替她侍奉王爷!”
“滚!”
江怀胤长腿一抬,踢在她的肩头,“贱婢之心,腌臜龌龊。”
陆青鸳成一个弧度落在椅子上,将檀木椅砸成粉碎,也吐出一口淤血。
很快,后背的裙衫上便渗透出了鲜红的血迹。
血迹慢慢蔓延,浸湿了她的裙摆。
但是,陆青鸳却不曾发出半点痛苦的哀嚎,执着的目光盯着江怀胤,咬紧牙关再次爬向他。
“王爷,青鸳自出暗夜门起,阅尽天下男人无数,却从未有过王爷这般滴水不进的男子。也是青鸳自作自受,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但青鸳无悔,青鸳愿自降身份,求王爷留青鸳在身边,青鸳保证日后不再对王妃有任何不利之心,求王爷,求求王爷,让青鸳做王爷妾室——”
陆青鸳的心房忽然打开,虽有不甘,但她更不想失去。
身为一个杀手,带着杀他的目的接近他,结果竟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东窗事发,陆青鸳对死无惧,就怕再也见不到他。
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陆青鸳提着一口气,祈求着江怀胤,“青鸳对王爷的心,天地可鉴啊——”
江怀胤目光愈发森冷。
从前每每见到沈和德时,她都会见缝插针的自荐枕席。
可那时他只是心生厌恶,也从未有过杀心。
如今不知怎地,听到陆青鸳想做他的女人,他心底竟隐隐发慌,目光也不由地瞥了眼门外海棠居的方向。
那感觉就好像,惧怕会被“捉奸在床”一样。
他避开陆青鸳,绕过桌案坐在椅子上,抬手捏着眉心,冷冷质问:“暗夜门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你们如何联系?要本王项上人头的买家是谁?”
“青鸳不知。”陆青鸳的视线开始氤氲,她背后的痛感开始侵蚀大脑,却远不及她心底悲伤欲绝的痛。
她硬挺着头颅,去看江怀胤,去仔细将他的面容刻印在心里。
因为她有种预感,过了今日,她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江怀胤的忍耐是有限的,“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活着的机会。”
陆青鸳含泪摇头,“王爷,青鸳连一堂之主都不是,下令之人也是以书信传之。又怎能知晓背后的买主是谁?如果知道,就算王爷不曾过问,青鸳也会去取了他的狗命!”
“既如此——”江怀胤抬眸,冰冷的眼神已经是在对陆青鸳宣判死刑。
只不过他的话尚未说完,夜岚便推门而入。
对书房内的气氛视若无睹,拱手禀报:“王爷,王妃不在府中。”
“去哪里了?”江怀胤战战兢兢的心在看到夜岚的身影后,沉了下去。
还好,不是她。
夜岚:“林锈说,王妃入宫了。”
“入宫?”江怀胤大脑轰鸣,有一丝危机感在心中划过。
不予理会奄奄一息的陆青鸳,江怀胤疾步走出书房,正看见锈锈在院中扭捏的冲他一笑,“属下见过王爷。”
江怀胤:“王妃入宫了?”
锈锈:“是,清早季公公来传召,说太后想念王妃。”
夜岚瞳孔陡然瞪大,望了眼江怀胤。
果然,王爷的面色阴沉得像是千年寒冰。
“属下这就去备马!”夜岚立即动身去后院,江怀胤快如疾风的跟了上来,“本王自己去,你去召集人手,先行一步在宫外候着。”
“是。”
“等等。”江怀胤突来一句,“陆青鸳的尸体也带上。”
夜岚瞬间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江怀胤说的是尸体,并非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