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各位世家大族的家主聚在一起,脸色阴沉且愤懑。
“难不成咱们真要把蚕种交给万湘郡的人?”
“不把蚕种交出去,咱们江南也修不了梯田。除了听从那皇帝老子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还是觉得不妥,梯田的法子听起来很不错,但咱们根本不知道梯田能不能多产出粮食。咱们还是应该按兵不动,等看到万湘郡梯田的水稻产量,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把蚕种卖给万湘郡。”
“刘兄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不知道在梯田里种水稻能产出多少石粮食,等到万湘郡梯田的水稻丰收,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虽然咱们答应会把蚕种卖给万湘郡,但是每颗蚕种的价格是由我们自己来定的,既然咱们心中不愤,何不狠狠敲他们一笔?”
“此事不妥,那万湘郡的官员背后都有势力,有几个人的势力还不小,如果我们在蚕种这件事情上狠狠敲他们一笔,可能会和他们结怨,伤了和气。”
“伤了和气?哼!在他们逼着咱们把蚕种交出去,彼此的脸面早就撕破了!尤其是那个顾言,更是大言不惭的直接放话说只要让他们万湘郡养蚕,不出五年就能赶上咱们江南。”
“说到底,还不是皇上看不惯咱们这些世家大族,想削弱咱们的势力,这才答应让万湘郡养蚕,让他们和咱们唱对台戏,明争暗斗,消磨咱们的精力和财力。那些官员就是皇上手里的棋子,不足为惧,咱们最应该提防的就是皇帝!”
有人一针见血讲出了这次蚕种争端的核心问题,惹得众人纷纷叹气,抬头看向主位坐着的青年男人。
“江兄,你是咱们江南最大的丝绸商,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势力也比我们这些人强大,这件事你怎么看?”
江家在江南地区盘根纵横多年,势力强大,在朝廷上和各地也都有族中子弟做官,原先前往临水县统计梯田数量的两位户部官员就有一位是江家人,说他们江家是江南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他们这些人中虽说也有些势力,可全部加起来也比不得江家,在江家主的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渐渐得为江家马首是瞻。
江家这任家主江鹤群就是一个笑面虎,常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常常在不动声色之间便让对家吃了暗亏,二十岁那年接任亲爹的家主之位,到现在五年有余。
“诸位叔叔伯伯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我这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好办法?”江鹤群笑着反问,丝毫不想把心中的想法讲出来,“咱们少数服从多数,无论叔叔伯伯有什么打算,我都没意见,全都按多数人的想法处理。”
啧,这小子油盐不进呐。
“那咱们就举手表决,答应暂时先不把蚕种卖给万湘郡。等临水县的梯田水稻丰收以后再做打算的举手。”见江家主不发表意见,从坐下来便一直没说话、坐在他对面和他平起平坐的老人开口说话了。
有几个人举手同意,江鹤群也在其中。
老人扫视一眼,大致知道了表示同意的人的数量,“既然坐在这里的人中有七成同意等到临水县水稻丰收,咱们就暂时先等半个月,看看那梯田水稻的产量。”
……
顾言他们收到皇上答应他们万湘郡养蚕的圣旨,立刻就在他们这些官员中挑出了四位能言善道的官员动身前往江南,其余人则是在各郡县组织百姓搭建适合养蚕的屋舍。
顾言想到家中年幼的孩子离不开人,他也不想长时间离开孩子,主动退出,从其他官员中挑选前往江南的四位官员人选。
挑出来的四位官员在第二天便乘船出发前往江南,本以为他们在拿到蚕种后会立即返回万湘郡,可顾言他们没有等来四人带着蚕种回来,先一步收到四人寄来的书信——江南的世家大族拒绝向他们出售蚕种,一定要亲眼看到万湘郡梯田水稻丰收的盛景才会决定要不要卖给他们蚕种。
信上还说,他们已经带着江南排名靠前的六位世家大族的人启程返回万湘郡,等到他们到达万湘郡,临水县梯田里的水稻也该收割了。
***
临水县梯田里的水稻即将成熟,可以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临水县。
不少人在知道江南世家大族派人去了临水县,也纷纷派人前往临水县,务必要探明清楚临水县梯田水稻的产量。
皇上在接连三天收到朝中大臣的奏折,让他派人前往临水县协助顾县令收割水稻。
对此事十分上心的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也请愿说要前往临水县,替他这位皇帝好好探查临水县梯田水稻的丰收情况。
皇上岂会不知朝中大臣和这三位皇子的心思,干脆顺了他们的心思,在朝堂上下了圣旨,让三皇子和七皇子以及先前派去临水县的两位户部官员一起去临水县,协同顾言顾县令处理梯田水稻收获一事。
顾言在知道三皇子和七皇子要来临水县,第一反应就是让封煜赶紧躲起来,不要被他们发现他的身份。
“你不用担心,他们发现不了我的身份,我对手下的易容手段有信心。”
“我对你们可没有信心,不管怎么样,你绝对不能碰到三皇子和七皇子,万一要是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时候还是万事小心更妥当。
封煜见顾言态度坚决,没再多说,点头应下顺了他的心,“行,都听你的。我保证在他们在临水县的这段时间,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拆穿我的身份。”
……
三天以后,从江南和京城的船一前一后到达万湘郡,由郡守陪着他们进入临水县见到了顾言。
双方彼此见过礼后,顾言没多废话,直接开口说要带他们去看梯田。
“诸位应该都是来看水稻的吧,请跟我来,水稻已经可以收割了。”
“有劳顾县令。”
江鹤群和七皇子在人群中假装视线不经意碰到,江南的人、京城的人和万湘郡的官员们分成泾渭分明的三派,乘马车出城去瞧梯田。
“你说他们这些人会暗中接触吗?也不知道是在避嫌,还是真清高。”顾言注意到三派人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互不搭理,好奇地扭头问一旁坐着的王主簿。
顾言把封煜赶回家照顾孩子去了,这段时间都会是王主簿跟在自己身边。
“回大人,其他人小人不知道,但小人可以肯定那位江家主和七皇子一定会在私底下接触。”
还没等顾言问出心中的疑问,王主簿已经率先开口给顾言解了惑,“那位七皇子的母妃就是江家主的嫡亲姑姑,七皇子和江家主是表兄弟关系。”
“原来他们两个是这样的关系,既然他们的关系人尽皆知,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在众人面前装不熟呢?”顾言搞不懂他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王主簿面露难色,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想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的心思。
顾言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他已经有些想封煜了,要是封煜在他旁边,肯定会给他讲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就在距离县城最近的村落停下,这个村的村长和村民已经提前等在村口迎接他们。
见到大人们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几十个捕快持刀站在两旁,村长和村民全都慌忙跪在地上。
顾言知道自己位卑言轻,这里轮不到他出风头开口让百姓们起身,默默等着那两位皇子开口让百姓们起来,可等了十几秒也没人出声。
顾言刚要开口,王主簿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冲他摇头,顾言只好闭上嘴继续装哑巴。
那两个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被别人跪着很有骄傲的感觉吗?
在顾言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终于有一道温和清润的男声响起,“各位请起,不必多礼。”
有人下了马车,顾言掀开车帘去看,是三皇子,三皇子下了马车快步走到跪在最前面的村长面前,笑着把人扶起来。
顾言没好气地默默翻个白眼,装什么啊?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这么久才让人起来。
接收到已经下车站在马车旁的王主簿让他快下车的手势,顾言掩饰心里对这两位皇子的不喜,下车跟在两位皇子和郡守身后。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三皇子亲切地和村长有说有笑,向村长和周围的村民了解梯田中种植的水稻的情况,郡守在一旁想插话却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赔笑,七皇子默默跟在三皇子身后也不说话。
顾言暗暗打量周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县令现在就是个摆设。
回想看过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剧情,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位县令不是应该非常殷勤地走在前面,和两位皇子介绍他们临水县的梯田吗?怎么感觉这个三皇子有一丝丝越俎代庖、鸠占鹊巢的意思?
而且他想到一个问题,既然皇上讨厌一切不是王皇后所出的孩子,封煜甚至还经常被王皇后暗杀,那为什么三皇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没有受到王皇后的暗杀,成年后也可以进入朝堂?
封煜和三皇子是双胞胎的亲兄弟,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封煜“灾星”的命格才导致他们两兄弟有如此大的待遇差别?
既然皇上不想让不是王皇后所出的皇子登上皇位,难道不是更应该针对最年长也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三皇子吗?
顾言隐下心中的疑惑,跟着人群走到村子梯田的位置。
所有人看着目之所及的梯田上全都是被果实压弯了腰的水稻,郡守他们感慨这种场景无论看过多少次都十分震撼,江家主他们则又惊又喜,愈发坚定一定要在江南修梯田的想法。
这样想来,用蚕种交换江南可以修梯田的资格,不失为是一桩好买卖。
三皇子和七皇子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回神后神色复杂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顾言,如果能让顾言为自己所用,一定会对自己登上皇位有很大的助力!
三皇子和七皇子注意到对方也在看顾言,彼此的眼神在空中交锋几个回合,随后移开目光看向周围,两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躲在人群中晦涩不明地盯着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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