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安他们神气十足地出门去临水县最贵的酒楼吃饭，回来却一脸神奇地说要给哥哥看个东西。
“哥哥，你往这里面看。”顾喜兴致冲冲地冲哥哥扬拳头。
顾言不知道他们葫芦卖的是什么药，配合地凑近顾喜握着的小拳头想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顾喜把拳头松开后，顾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吓了一大跳，本来蹲着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出声。
“啊！”
顾喜手里面拿的居然是一条虫？！
顾言鸡皮疙瘩吓得起一身，他最害怕的东西就是各种虫子和蛇了！
封煜听到顾言的声音，风一般从门外冲进来，看到顾喜伸着手站在顾言面前，跨步走到顾喜面前想把他手里的东西打掉，被顾言叫住了。
顾言坐在地上缓了几秒，借着封煜手腕的力站起身，撇开眼光不去看那条虫子，“顾喜，你怎么拿着虫子？万一虫子有毒咬伤你怎么办？”
顾喜他们也被哥哥吓了一跳，哥哥居然害怕虫子？！惨了！
顾喜不敢去看站在一旁黑着脸的冯侍卫，低着头不敢说话，还是顾平开口给他解围。
“哥哥，这虫子不会咬人，它可好玩了！”
顾平从袖口掏出来一把叶子放在桌子上，把顾喜手里的虫子捏到叶子上。
“哥哥你看，这虫子会吃叶子。”顾平扯着哥哥的衣角让哥哥看虫子，“这是和我们打架的小胖子给我们的赔礼，说是他叔叔花大价钱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还会吐丝，只要每天喂它吃这种桑叶就可以。”
“哥哥你不要害怕，虫子不会咬人的。”
看到虫子在吃桑叶，顾言才知道顾喜他们带回来的居然是蚕。
即使是蚕，看它蠕动的样子也让人身心不适。
顾言注意到顾喜不安的表情，有心想缓和情绪但想到不远处就有一只虫子在桌子上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僵着一张脸离桌子远远的，努力不让视线往那只虫子的方向看。
封煜站在顾言身前帮他挡住视线，顾言见他这样感觉好尴尬，这下自己害怕虫子的事情瞒不住了。
“你也不用这样……”顾言伸手推开封煜，特意帮他挡着就有点刻意了吧……尴尬、别扭又好笑。
“咳咳……”顾言在距离桌子最远的椅子上坐下，假咳两声掩饰尴尬，试图给自己找回面子，“我也不是说怕虫子，刚才一时间没想到顾喜手里拿的是虫子，所以才有点被吓到。”
“哦哦！”在场的人配合地点头，一副非常赞同的样子，如果顾喜和顾乐没有捂嘴偷笑，效果会更有说服力。
“你们爱信不信，我从来不说假话。”顾言眼神飘忽，话说得理直气壮，绝不让自己在小孩子的心里丢了“无所不能”的标签。
“哦~”你这话可信吗？
“咳咳……顾平你刚才说这虫子是和你们打架的人家里的大人花重金买回来的？”
“是啊。”
估摸着那个小胖孩现在正在家里挨揍呢，“这只虫子是人家家里的大人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肯定对它十分看重，你们还是赶紧去找那个胖娃把这虫子还给人家。”
“哥哥，为什么啊？我们都已经说好了，收了东西就当打架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一起玩。”
“还回去不就代表我们不接受小胖子的赔礼道歉……”
顾喜扣弄着手指头，不想把虫子还回去，他还没见过吃叶子能吐丝的虫子呢。
“因为这是小胖子家里的大人花钱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他们家里的大人拿这虫子肯定用事情要做，小胖子恐怕也是从家里偷拿出来的。”顾言把顾喜叫到跟前，“你们既然已经接受这只虫子就说明你们是想和小胖子好好相处的，顾喜你就算再喜欢这只虫子，难道你忍心看到你的朋友被家里人打吗？”
顾喜摇摇头，一边是新交的朋友，一边是好玩的虫子，低头闷闷不乐。
“那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只虫子还回去？如果你想要，哥哥过段时间可以让你们每人养一只。”看到蚕的那一刻，顾言脑海中便闪出一个模糊的想法，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清晰完整的计划。
“那……那还是把虫子还给小胖子吧……”顾喜纠结片刻，做出了选择。
***
顾言带人上门还东西，刚踏入宅子，迎面冲来一个矮胖的蓝色小豆丁抱着顾喜哇哇大哭，小豆丁身后跟着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和一个青年男子。
听小豆丁对他们的称呼，他们应该就是小豆丁的爹娘和叔叔。
“县令大人，小人有失远迎。”他们知道孩子把蚕送给了县令大人家里的孩子，又不能去找县令大人把蚕虫要回来，正心疼那颗优质蚕虫没忍住逮着孩子揍了一顿，哪知道县令大人亲自上门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大人来他们王家……但愿不会是坏事。
“不必多礼，本官这次来是要归还蚕虫，顺便也和王家主谈些事情。”顾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把用小木盒装起来的蚕虫还给对方，拿着木盒的手微微颤抖。
要不是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能露怯，一定要亲自把蚕虫还给王家，顾言可能早就一个没忍住把木盒摔出去。
“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实属正常，本官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谁成想四个孩子今天回家把王家主家里的贵重蚕虫拿回家玩，本官便带着孩子将它物归原主。”
“犬子顽劣，小人定当好好教训他一顿！”说着王家主便狠狠瞪了一眼躲在县令大人身后的独子。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有什么问题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哪用得着咱们这些大人插手。”顾言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大大的眼睛，脸上肉嘟嘟的，头上顶着包包头，全身胖墩墩，看着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大人说的是。”王家主心里惴惴不安，他们王家就是一个小小的丝绸商，去交易所的资格都没有，县令大人说要找他们谈事情也不知道要谈什么。
“大人，不知您想和小人谈什么事情？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本官对这蚕虫也挺好奇的，来和王家主聊聊这蚕虫的事情。”顾言脸上挂着笑，淡漠又疏离，“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王家主这才发现他们还站在庭院里，“大人里面请。”
王家主和自己的弟弟陪着县令大人去客厅谈事情，王家主母则带着孩子们去玩耍，招来下人吩咐他们给家主他们上茶。
……
顾言来之前已经了解过王家的背景，父母早亡，从父亲那一辈开始做丝绸商，这些年的生意和周围郡县的大丝绸商相比也不算得什么。
和王家两位兄弟聊了之后，顾言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花大价钱买蚕虫——王家两兄弟从江南的蚕农手里偷偷摸摸买了五颗优质蚕虫，想带回临水县自己养蚕缫丝织丝绸。
可惜，五颗优质蚕虫带回来的途中死了三颗，现在就只有两颗还活着。
顾言抬眼和封煜对视，见封煜点头，开口说出他和封煜的打算。
“你们二位觉得由本官牵头，让咱们万湘郡所有的郡县都养蚕怎么样？”
王家兄弟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大人，这么多年只有江南地带的郡县才能养蚕，并不是没有原因。”
“先不说这蚕虫把持在江南那些世家大族手中，咱们能不能从他们手中买蚕虫，万一让江南的世家大族和百姓知道咱们万湘郡也养蚕，恐怕……”
“这些问题本官已经考虑到了，你们只需要告诉本官，如果万湘郡能养蚕，你们王家要不要插一脚。”
靠他一个人根本不是江南世家大族的对手，也不打算把封煜牵扯进来，所以顾言和封煜商量以后决定将整个万湘郡拉下水，乘机也和郡守以及其他县令打好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顾言不打算白白浪费皇上这个靠山，既然皇上现在给所有人的印象是十分看重他这位县令兼侯爷，他当然要好好利用皇上喽。
“如果我们王家有幸能成为万湘郡最大的丝绸商，我们王家愿为大人马首是瞻！”如果他们王家有能出人头地，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们绝对愿意把赌注压在眼前这位侯爷和县令的身上。
“能不能成为万湘郡最大的丝绸商，本官保证不了。”顾言眉眼低垂，瞧着跪在他面前的王氏兄弟，情绪没有一丝起伏，他不会随便承诺一些未知的事情，“机会来了，要靠你们自己争取。”
“多谢大人，我二人定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王家两兄弟闻言大喜，心中莫名对这位大人十分信服。
这位大人的传闻他们早就听说了，大人想做的事情还没一件不成功的。
这次，他们王家必会乘风而起！
***
顾言和王氏兄弟谈完事情，顾安他们和小胖子玩得正在兴头上。
顾言让随从照看好顾安他们，和封煜离开了王家。
“你为什么非要我培养自己的势力？耍心眼耍得好烦啊。”顾言坐在马车里，心情烦闷。
“你总要学着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在官场上越走越远。”
封煜的回答和以往没什么不同，顾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当官虽然威风，但是当了这一段时间的县令，顾言已经开始想象辞官后窝在自己的小房子躺平的日子了。
“唉……”顾言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心里一片怅然。
“叹气也没用，皇上没把你的官职罢免之前，你还是要在官场上继续待下去。”封煜无情戳穿这个残酷的现实，在顾言培养他自己的势力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有一丝动摇，“咱们还是想想要如何让郡守和其他县令答应一起养蚕，最重要的是让皇上答应咱们万湘郡养蚕。”
“厚脸皮，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们答应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