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倒是没想到皇上还有这样的经历,在他印象中,皇上是一位喜怒无常、肆意听信谣言而仇视亲儿子,把儿子视为灾星的人。
“那……大皇子死后,皇上有什么反应?”
“皇上啊,他找出其中几个大家族的过错,把他们全族满门抄斩了。朝堂上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在泄愤,也不敢说什么。”
“那你是怎么回事?按照常理来说,你是和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四皇子,前后脚出生,就算皇上不想让除了皇后生的儿子以外的儿子继位,那他也应该针对三皇子吧。”
“你怎么知道他不针对其他皇子?他讨厌大皇子,二皇子以外所有的儿子,不应该说他厌烦除了皇后给他生的孩子以外的所有孩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皇后所生,听知情人说,当初皇后和刘贵妃也就是我母妃前后脚生产,二皇子先出生,却因为受到我这个‘灾星’的影响,在我刚生下来就死了。”
“二皇子死了,皇上和皇后痛恨我,更是把大皇子得瘟疫去世的事情安在我的头上。”
“你知道吗?”封煜抬头看着上方的房梁,语气轻松,“我被皇后和皇后母族王家暗杀的次数,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回,饭菜里下毒,房间里放毒蛇,上街遇到马车失控……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后来跟在旁老将军身边去到边疆,暗杀的次数才减少一些。”
“不过皇后也挺惨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她也因为伤心过度伤了身体躲在自己宫殿里闭门不出,这么多年也没有再生下一个孩子来抢皇位,可惜啊,他们王家和皇位无缘喽。”封煜话语间讽刺意味满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替皇后感到可惜。
“好吧,你也挺惨的,从小到大受这么多罪,能长到现在这个年纪也不容易。”顾言开始同情他了,“你的母妃知道这些事情吗?”
“她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认为她会不知道吗?皇上都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是她这个想让我给她的大儿子当挡箭牌的人。”
封煜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会找刘贵妃哭诉,和她说宫女太监不给他饭吃,让他喝会拉肚子的水,他的兄弟们也会拿石头砸他,不和他玩。
他哭诉了一回又一回,可是有什么用呢?刘贵妃拿他当眼中钉,肉中刺,看他的眼神也充满厌恶。
封煜一开始以为刘贵妃只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灾星名号,才会忌惮害怕自己,担心自己给她和三哥还有刘家带来厄运,后来才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这样,刘贵妃根本就没拿自己当她的儿子。
自己死不死,活不活,有没有受欺负,对于刘贵妃和刘家来说,根本无所谓,她们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三哥身上,想让三哥登上皇位。
“不说他们了,只会败坏咱们的好心情。”封煜缓缓将心中的郁气呼出,认清事实已经十几年了,没想到他今天还在耿耿于怀。
顾言顶着面无表情的脸不说话,封煜看出他心情不好,“哎哟哟,咱们的顾县令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心疼我了?”
“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你?!”顾言下意识地大声反驳,“你,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倒八辈子血霉,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不要说心疼你了。”
“那就行,那就行。”封煜语气轻快,“我还担心顾县令心疼我,要答应和我在一起,以后每天和我睡一个被窝呢。”
“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你!”顾言看他对以前的事情满不在乎,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在心里默默同情他,就想呕血。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心疼就不心疼呗。”封煜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冲顾言笑,“我还想着如果你因为这些事情心疼我,那我会很困扰的,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人给同情了,想想就觉得好笑。”
顾言默默把头转向一边,不肯承认自己方才会心疼他,替他打抱不平,“就是啊,大家心都硬着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忙的事情,没心思操心别人的烂事。”
“不过,不是我故意给你找茬。”顾言眼神飘忽,四处乱瞄,就是不去看封煜,“你一个王爷,又是封国的战神,不要哪一天三皇子和刘贵妃给你招招手,你就屁颠屁颠像……一样跑过去,那样我真得会打心眼里瞧不起你。”
“哈哈哈……”
“你笑什么?”顾言不明白他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封煜起身抱住顾言,低头闷笑,“你嘴硬心软的样子真有趣,还说没有心疼我。”
“你……”顾言刚想开口反驳,便听到封煜在自己耳边说谢谢。
“谢谢你,顾言。”封煜低头亲了一下顾言的脸,随即分开抱着顾言的手,后退一步,他又是平日那个骄傲的寒王殿下,“我可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对我不好的人,我才懒得管他们死活,还会背地里偷偷报复,等他们哪一天落了难再上去狠狠踩上几脚解解气。”
“顾县令,您就在这里继续忙吧,属下要进去瞧瞧小少爷了。”封煜转身走进了书房内室,顾崽崽正在内室的床上躺着睡觉呢。
***
张管家不愧是有几十年管家经验的人,刚接管宅院就把各处安排得妥妥当当,选出采买管事,亲自带着对方和四五个下人去街上采购下人们的被褥和宅子里要更换的锅碗瓢盆,定制宅院大门口要更换的匾额和下人们冬春的衣服鞋子……
顾言还是不太愿意让其他人照顾顾崽崽,但心里也知道封煜说的话不无道理,他是邻水县的县令,全县上下的百姓的生活需要他来操心,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把顾崽崽带在身边,终究还是要把顾崽崽交给其他人照顾,就像曾经在寒王府那样。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顾言第一次尝试着把顾崽崽交给奶娘张刘氏,席间频繁往外看。
封煜站在顾言身边,见顾言一直心神不宁,趁着给他夹菜的间隙弯腰安慰他,“你要学会习惯,他终究有一天要离开你,自己学着独自生活。”
话是这么说得没错,可顾言哪里放心得下。
封煜也不强求顾言对待顾崽崽关心过度的态度马上就发生转变,又用公筷给顾言夹了他爱吃的菜。
他已经开始后悔将顾言卷进这场皇位争夺战争中,顾言这样脾性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在官场上长期存活下去。
……
晚上睡觉的时候,封煜在顾言卧室外间的软榻上给自己铺了被褥,美名其曰,方便就近照顾和保护顾言。
顾言赶不走他,想着躺就躺吧,反正他刚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身边又没有顾崽崽陪自己,一个人睡在房间里也有点害怕。
这是顾言他们来到临水县的第一夜,也是顾崽崽离开顾言身边的第一夜。
***
封煜躺在软榻上,衣服也没有脱,睁眼盯着眼前黑暗的景色,耳边一直注意着内室的动静。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内室传来了顾言带有害怕意味的叫声,顾言睡觉惊醒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在听到顾言惊叫声时,封煜便立即起身走进内室,点上灯。
“孩子呢?顾崽崽哪去了?顾安他们在哪呢?”顾言惊恐地掀开被子,在床上和床下四处寻找顾崽崽的存在。
“不是说好孩子今天晚上和奶娘住一起嘛,顾安他们就住在你旁边那个院子,你怎么又忘记了?”封煜抱着顾言安抚他的情绪,抬脚走向床边把顾言放下来,“地上凉,现在还是冬天,你不要光着脚下床。”
顾言这才意识到他们又换地方住了,实在不放心顾崽崽和顾安他们,“不行,我要去看看他们!今天晚上不看他们,我不放心。”
“我陪你一起去。”封煜找出大氅披在顾言身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弯腰就要去抱顾言。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你等我穿上鞋子和衣服。”
“咱们看一眼就回来了,隔得也不远,你又穿又脱的,来回也麻烦。”封煜没等他拒绝就一把抱起顾言往外走,一出门冷风直面迎面吹来,冻得顾言一激灵,大脑瞬间清醒。
顾安他们四个住的地方离顾言和封煜的院子最近,顾安和封煜便先去看了顾安他们四个小家伙,走进房间,顾安他们已经睡着了。
接着又去了奶娘住的院子,奶娘的房间里还亮着灯,顾言从窗户往里面看,看到奶娘正在一边给顾崽崽喂奶,一边哄着床上另外一个婴儿睡觉。
封煜抱着顾言走出奶娘住的院子,“这下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顾安知道自己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看顾崽崽和顾安他们确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沉默地点点头。
“既然放心了,那咱们就回去睡觉。”
封煜对顾言今天的行为见怪不怪。
封煜以前经常晚上偷偷去看顾言,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顾言半夜惊醒,有时候躲在被窝里害怕地不敢睡觉,有时候还会跑到顾安他们的房间,看到他们四个安安稳稳地躺在被窝里睡觉,才放心地回房。
等到顾崽崽生下来以后,顾言的这种症状更加严重。
顾言刚生下孩子,躺在床上的时候,惊醒的次数更加频繁,一看到顾崽崽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就开始胡思乱想,一定要马上让顾崽崽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否则他就会不吃、不喝、不睡觉。
顾言似乎很缺乏安全感,平日里态度温和地对待每一个没惹过他的人,可心里却不信任任何人。
***
抱着顾言回到房间把顾言放在床上,封煜也不打算离开,吹灭蜡烛走到床边坐下来。
顾言脱了大氅,躺进被窝里,看到封煜不仅没有出去,还坐在自己身边,“你不出去睡觉吗?”
“你不是害怕吗?我在这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谁,谁说我害怕了?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胆子大得很,好吧?”顾言十分嘴硬,坚决不承认自己会害怕晚上一个人睡觉。
“行行行,你胆子最大了。”封煜也不戳穿顾言,帮顾言掖好被角,往上扯了扯被子盖住顾言的肩膀,“赶紧睡吧,明天说不定有人要来拜访你呢。”
“有人拜访我?会是谁?”他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人认识他,有谁会特意来拜访他?
“县衙主簿,捕快头头,县城里的富户,这些人哪一个不想赶紧和你见面?”封煜随便举出三类人,“你是临水县县令,他们以后都要在你手底下讨生活,当然会想方设法地找理由和你见面,摸清你的脾气秉性,以后也好对症下药。”
“今天你刚来临水县,他们不方便打扰。等着瞧吧,明天肯定有人来拜会你。”
“我怎么有点不相信你说的话?”自己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拜访,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可能吧?
“你信不信,明天不就知道了。”封煜担心顾言越说越有精神,催他赶紧睡觉,“快点睡觉吧,明天还有的忙。”
“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不介意上去和你一起睡。”
“你想得倒是挺美,做梦吧。”封煜此话一出,顾言立刻怼完封煜就转身闭上眼睛。
封煜看着顾言的后背也不说话,坐在床下的踏板上静静地等待顾言睡熟。
哎哟,他一个王爷沦为□□小厮了,也没有奖赏,这下可亏大了。
可能是知道旁边有人在,顾言睡得很快,过了没几分钟便睡熟了过去。
封煜听到顾言气息平稳,又尝试叫了两声也没有应声。
“既然睡着了,那我可要自己讨奖赏了。”封煜低声呢喃,担心让顾言听到自己对他图谋不轨的想法。
声音消失在唇齿间,封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
顾言一觉睡到天亮,被封煜叫醒以后,依靠在床上感到睡得手脚发软又神清气爽。
“今天又没什么事情,干嘛这么早叫我起来?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顾言闭眼靠在床柜上,身体一歪,又躺在床上酝酿起睡意。
“你怎么又睡了?赶紧起来,有人来找你啊。”封煜去给顾言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回到床边一看,顾言居然又睡过去了。
“别打扰我,今天不会有人来找我的。”
“谁说没人找你?来找你的人已经在大厅坐着等你了。”封煜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把顾言拉着坐起身,“赶快穿衣起来,也不怕人笑话你。主簿还有捕快头头都在大厅坐着等你呢,你这个县令大人却还在房间里呼呼睡大觉。”
“什么?!”听到有人这么早来找自己,而且已经上门了,顾言瞬间清醒了。
“他们真的来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昨天就和你说过今天会有人来找你,你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封煜抖开外衫,把衣服给顾言穿在身上,随口回答顾言的问题。
顾言在封煜的帮助下,着急忙慌地把衣服穿好,洗漱完收拾好自己的仪态之后,带着封煜去见客人。
顾言和封煜两个人前后脚刚踏进大厅,便有一老一壮年男人给顾言见礼。
“大人。”
“大人”
“两位不必客气,请坐。”顾言端着架子坐上主位,摆手让二人坐下,“不知二位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年老的男人率先开口说话,“大人,小人是县衙的王主簿,姓王,名百河,这位是咱们县衙的赵捕头,赵虎。小人听说县令您已经前来上任,今天特意和赵捕快一起前来拜见大人。”
“嗯,你们二位有心了。”顾言装模作样地拿起杯盏,浅饮一口,又重新放下,“就算你们不来,过两天我也会派人把你们叫过来,询问询问咱们县的情况。”
“既然你们今天已经来了,就由王主簿你先来给我介绍介绍咱们县。”
“是,大人。”王主簿冲县令大人行过礼,便开口给大人介绍起临水县,“大人,恐怕您对咱们县的情况也早有耳闻,咱们县是贫困县……”
“你说的情况,我今天也算知道了。”顾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抬手让王主簿坐下,“看来咱们临水县的状况不太好啊,百姓生活困苦,又在去年经历了洪灾,饥一顿,饱一顿,唉……要想改变咱们县现如今的状况,道阻且难啊。”
“小人和赵捕快早就听闻县令大人您的丰功伟绩,小人相信临水县在大人您的带领下,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生活富足啊。”王主簿一脸正色,把县令大人抬得高高的。
顾言瞧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这个王主簿倒是会给他戴高帽。
“王主簿,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这……不知道小人有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大人您不快?”王主簿也是没想到这这位寒王妃、顾侯爷,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咱们临水县的发展需要全县上下每一个人的努力,比如像你王主簿和赵捕快这般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呢?我小小年纪,凭一己之力可担不起这个重任,还望日后王主簿和赵捕快能协同我一起将临水县治理得更好。”
你担不起这个重任,那你怎么担得起福星这个名号?水泥又是谁想出来的?
说担不起重任,怎么不好好当你的寒王妃?非要跑来他们县当县令。
怕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人。
不管王主簿心中怎么吐槽他们这位新任县令,表面上能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请大人您放心,我们二位定全力协助大人您治理临水县。”
顾言和王主簿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互相给对方戴高帽,那个赵捕快坐在一旁倒像是个摆设,除了最一开始和顾言行礼时开口说了话,其他时候都坐在位置上保持沉默。
顾言说得口干舌燥,王主簿却还不讲离开的话。
不想再和对方浪费口舌,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赞美话,顾言直接开口询问起对方。
“王主簿,我看你倒像是有什么心事,是还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但是又不好开口吗?”
“呃……回大人的话,小人却有一事想要禀报大人。”王主簿方才和顾县令互相恭维的时候,心中一直在思考怎么把那些人求他帮忙说情的话说出口。
这下好了,也省得自己为难,顾县令主动询问起来这件事,自己也好,趁这次机会探探顾县令为人处世的脾气秉性。
“县城内排得上名号的富户听闻咱们临水县要来一位新县令,纷纷想前来拜见大人您,但是又不知道大人您愿不愿意见他们,所以在小人来见大人之前,他们托小人帮他们求情,希望大人您允许他们前来拜会。”
顾言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封煜,倒是全让他给猜对了。
顾言回过神,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我一个县令,他们是商人,不好好地经营自家的生意,想见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拿钱财贿赂我?”
“这……”王主簿可不会接县令大人踢过来的球,神色茫然,而后惭愧地低下脑袋,“小人也不知,只知道他们请小人帮忙给他们说情,让大人您能够见他们一面。至于其他的事情,小人也不知道。”
“哼!”顾言冷哼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大人我的脾气可没那么好,最烦别人骗我,耳朵里听不得假话。”
王主簿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就算他知道那些富户的打算,也绝对不会告诉顾县令。
要说他们见顾县令做什么,无非就是谈些官商勾结、互惠互利的事情。
希望这个顾县令不要让人失望,让陵水县的百姓再次遭难。
“县令大人,王主簿平日里最是廉洁,最近也是被那些富户烦得无可奈何,这才开口和大人您说起富户请他帮忙说情的事情,还望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顾言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在一旁装哑巴的赵捕快,终于开口说话了,可喜可贺呀。
“哈哈哈……”顾言露出笑脸,“大人我只是讨厌别人欺骗我,只要王主簿您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把富户无缘无故要见我的气撒在王主簿身上?”
“你们都别紧张,大人我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既然那些富户要见我,那让他们明天上午过来找我,我在府里等他们过来。”
他倒要看看这些富户打了什么算盘,想做些什么。
“是,大人您心胸宽广,不和小人计较这件事,小人感激不尽。”王主簿见目的达成,这时候倒是不装死了。
顾言懒得和他们打交道,心累得慌,随便开口应付几句。
王主簿和赵捕快见大人明显不想说话,便识趣地开口告退。
等他们两个人走了,顾言瘫坐在椅子上。
“啊——累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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