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石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
方才他脑袋浑噩情热难耐之际,忽然觉得手边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十分喜欢。
他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先脑袋一步上前,吻上了那片冰凉。
那感觉太舒服了,以至于让他轻易舍不得,紧紧缠了上去。
然而当那一阵汹涌的热度暂时褪去后,他才看清楚,他缠上的竟是个人。
他吓得一时间思绪回拢,脑袋跟着清晰了不少。
但眼前氤氲让他看不清趴在自己身上的是谁,本能地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抵在了那人的脖颈间。
“顾……宸煜?”沈秋石觉得自己大概是幻觉了。
顾宸煜看到脖子的匕首,当下也是吓了一跳,但看到他家夫人那理智不清的模样,就知道他将自己当做了旁人。
“是我,夫人,是我,我是顾宸煜,你的夫君。”顾宸煜连忙道。
沈秋石喘着粗/气,声音模糊道:“怎么会……”
他那个前夫不是被人敲了脑袋吗?
他不是在汴央城闹着要抬一个妓子做平妻吗?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同那个前夫闹和离,来边关打仗了。
他那个前夫好像脑壳子长好了,也跟了过来。
沈秋石脑袋昏沉,感觉一团乱麻。
片刻后,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唇,将那嫣红的唇瓣咬出了血迹。
疼痛终于让他找回一丝理智。
他也终于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形。
他跟顾宸煜正躺在他房中的那张床上,二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顾宸煜的某处正生机勃勃高亢着,抵着自己。
不过好在他清醒及时,似是还未发生某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沈秋石一瞬间脸涨的通红,咬牙道:“滚下去!”
顾宸煜怔愣了片刻,旋即轻哄道:“夫人,这会儿不是害羞的时候,你情热来了,我是你夫君,自当替你解了。”
沈秋石闭了闭眼。
他此刻的样子定是丑态百出,难看至极。
偏偏这副样子还让顾宸煜看到了。
“滚!”沈秋石怒吼。
顾宸煜不敢动,但还是坚持道:“你已经憋了好几月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好夫人,别固执了,让我帮帮你吧。”
沈秋石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即便抓着匕首,手心也已经汗湿。
又一波热气袭来,火烧火燎,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穿。
他只想在自己彻底失控前将顾宸煜赶出去,他不想让顾宸煜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沈秋石一咬牙,匕首往前推了推。
锋利的刀口立即在顾宸煜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顾宸煜的脖子缓缓淌下。
顾宸煜睁大了双眸,似是不敢相信,他的夫人竟真的伤了他。
沈秋石在看到顾宸煜流血时也呆住了,他就是想吓吓顾宸煜,没想伤他的。
可顾宸煜为何不走呢,偏偏要呆在此处,是想看尽他的丑态么?
沈秋石干脆收了刀,曲腿一个用力,将顾宸煜踹了下去。
顾宸煜躲闪不及,一跤滚到了地上。
他赶紧爬起来望向床上,沈秋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揪着被子缩成一团。
眼角被逼出了眼泪,喉咙里发出了小兽般低低的哀嚎。
可他却死死忍着,整个身子也转向了床里,不让顾宸煜看见。
“你快走……”沈秋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别看……”
太痛苦了,太难受了,谁来帮帮他,谁来……
眸中隐隐约约映出了床边之人的影像,沈秋石意识模模糊糊的,似乎又看到了他的前夫。
他那个脑壳被人敲坏了的前夫,他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前夫,他那个多走几步路就会喘的前夫。
柔弱,娇气,粘人,真是麻烦死了。
可那个前夫,却大胆到在金銮殿上求娶他,成亲之日穿着一身烫金红衣驾着骏马来迎他。
洞房花烛夜小心翼翼挑起他的盖头,他身子不好倒下,便日日在床前照料,连喂药都是一小口一小口亲自喂的。
他的那个前夫,死了。
在去岁寒月,就被人打死了。
沈秋石抓着被角,低声抽噎,泪水浸湿了枕头。
顾宸煜跪在床边手忙脚乱,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想用强的又怕惹得夫人不开心。
他在床边团团转,急的像只老鼠。
“夫人,我要如何做,我要如何你才能不难受……”顾宸煜眼眶红了,声音哽咽。
他的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若放在去岁寒月之前,他定然说什么也不会放他一人独熬的。
沈秋石死死咬着牙,下一秒,竟是举起匕首,狠狠朝自己的大腿扎去。
温热的鲜血溅了顾宸煜一脸,顾宸煜整个人呆住了。
他的夫人为了不同他行房,竟不惜拿匕首伤自己!
然他的夫人似是没有痛觉一般,抽出匕首,竟还要往下扎。
“夫人!”顾宸煜惊吼一声,慌忙握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沈秋石双目猩红,声音冰冷:“放开,你不是他,休要管我!”
他?
顾宸煜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却又被这个字刺的瞬间僵在原地。
哪个他?
他的夫人除了他,还有哪个他?
他怔怔道:“夫人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他?哪个他啊?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回去的夫人。”
沈秋石一双眸子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泪水却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喃喃道:“他死了。”
那个爱他的前夫,永远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宸煜不敢相信地望着面前的人。
死了?
什么意思?
他的夫人为何要说他死了?
那个他是谁?
那个他死了他夫人为何要哭?
顾宸煜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冒出来,但是又被他狠狠摁住了。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
他跟他夫人成婚三年,他夫人身边从来都只有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其他人。
怎会有什么那个他。
定是他夫人气他抬平妻,所以随口胡诌激他的。
顾宸煜疯狂摇头,但身体里的温度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跟沈秋石成婚这么久,顾宸煜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割。
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很想问问沈秋石,问他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人到底是沈秋石的什么人。
为什么沈秋石会记得他,那个人在沈秋石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然而话到了嘴边顾宸煜又不敢说了,他怕得到不想要的结果,他怕沈秋石的回答让他彻底落入深渊。
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似乎这么多年的冷淡又说得通了。
他的夫人从不愿跟他多亲近,他的夫人从不愿跟他同榻而眠。
他的夫人同他分院别住,他每次去寻他的夫人,他的夫人都嫌他烦。
他的夫人一直想给他纳妾,想给他纳很多很多妾……
那天顾宸煜是怎么回去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那天回去之后,他就不想当官了,他想跟皇帝请辞。
请辞的折子写了一封又一封,写到最后都是被水滴晕染,不得已揉了纸张重新写。
钦差府的官务堆成了山,顾宸煜也不想管了。
他觉得这日子没盼头了,还不如去跳江。
可是兖城没有江……
顾宸煜抱着被子痛哭,夫人不要他了,连江都欺负他。
他以后不跳江了,他改跳河!
*
沈秋石的情热持续了一夜一日。
这一夜一日不曾有人接近他的营房,就连知道他身体状况的穆衍都没有过来。
沈秋石出营房的那日才知道,原是顾宸煜派了人来将他的住处围住了,不肯人进出。
对外宣称他旧伤发作,需要静养。
沈秋石心下感激。
他此次情热来的不凑巧,来的时间又长,他完全没有准备。
顾宸煜此举,无疑是帮了他大忙。
沈秋石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顾宸煜,不光是因为他帮忙拦住了外人。
那日他情热发作时,为保持冷静,用匕首扎伤了自己。
但清醒后发现,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包扎得也很完整。
沈秋石猜测,应当是顾宸煜帮他包扎的。他浑噩之际,好像看到他了。
虽然他现在跟顾宸煜的关系有些紧张,但恩是恩怨是怨。
顾宸煜于他有恩的地方,他还是感激的。
更何况,他也有事情要问顾宸煜。
比如那天跟扬琛雷比试时,顾宸煜提出的铜钱射箭。
顾宸煜是如何得知还有这种比试方法的。
沈秋石在军营等了几日,都未曾等到顾宸煜。
早上的食盒是一如既往地送来了,但都是顾宸煜的下人送来了,顾宸煜一直未露面。
沈秋石不禁有些奇怪,顾宸煜有这么忙么。
但他也未作多想,只当他刚到兖城,很多事务需要熟悉,因此抽不开身罢了。
然而几日过后,顾宸煜的贴身侍卫卢钲忽然跑到他这里来,说顾宸煜跳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节已修改
小可爱们可以点点收藏哦,你的收藏对我很重要哦
(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