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手伸来之时,眼瞳骤然一缩,白落幽往后退去,下意识拍开了他的手。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霎时间,白落幽明显能感觉到步惊澜身上散发的寒气。
他……
生气了?
“你在害怕本王?”
他收回手,定定地望着她,薄如蝉翼的红唇微微抿紧,狭长凤眸带着一丝复杂。
对上他的视线,白落幽莫名的觉得,他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目光闪了闪,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容,“王爷在说什么呢?我为何要害怕王爷?”
面色微微一暗,他又道:“既如此,为何不愿意随本王回去?”
白落幽笑道:“为何?王爷莫不是忘了,你我之间只是交易关系,我替王爷解毒,王爷保我安全,还我自由,我与王爷是合作人,而非真正的夫妻,我没有暖床的义务,王爷若是想要找女人,大可去找……”
话语骤然停顿下来,原本是想说让他去找其他的女人,可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她心中有些不爽快,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且说起来奇怪的是他,为何非要她与他同床而眠?
每每与他共睡一床的时候,她总觉得不自在不舒服,这心跳总是快的厉害,让她不禁烦躁。
步惊澜有些不爽,他冷冷晲着她,“你只将本王当做交易之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
“当然。”白落幽撇开美目,点点头。
“你!”
步惊澜似乎恼了,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她这话里,哪里惹得他不快了。
他定定的望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望的她又觉得不适,片刻之后黑着脸冷哼一声便离去了。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摔门的声音,大得白落幽都不由地吓了一跳。
她捏着下巴仍旧一脸疑惑,她这又是哪里有的他不高兴了?他也未免太过喜怒无常了。
回到房中,步惊澜觉得心中烦闷,脑中总是在浮现着白落幽的那一句,不过是交易的那番话。
他也不知他怎么了,平日在做事办事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到白落幽,见到她时,心情自会愉悦,不见她时,还会想着她,念着她。
与她同床而眠,也会让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填满他空荡荡的内心。
他以为白落幽也如他这般,有这些奇怪的情况,可如今看来……
“叩叩。”
“王爷,酒已经备好了。”屋外,响起林管家的声音。
他烦闷坐起,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便出门坐着饮酒。
林管家在一旁陪同着,看着他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但脸上烦闷不曾减少一分。
见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林管家又不敢出言阻止,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一问过后没有得到回应,林管家识趣的闭上嘴,却在此时听到步惊澜闷闷声线。
“本王似乎过于在意她了,为何……总会时不时念她思她?”
林管家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她是谁了。
他从未见过王爷有对待哪个女子这般温柔过,也不曾见过王爷如此黏这一个女子。
身为局外人,他早已看清了一切。
“王爷指的是王妃娘娘吗?”
步惊澜不言,林管家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奴才记得,当年先帝在世,也曾如王爷对待王妃娘娘一般,在意着太妃娘娘。”
握着杯子的手骤然一紧,他扭头冷冷的望向林管家。
林管家低下头,不敢再言。
先帝最宠爱的女子,便是德太妃,他的生母。
先帝暴戾无道,狠毒异常,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一众嫔妃陪葬,可就在这一群女子中,唯独没有让德太妃陪葬,对德太妃冠宠非常,以至于在半百之年,有了他。
步惊澜亲眼看着先帝如何宠着自己的母妃,也知道……那便是情,那便是爱。
先帝对母妃,而他对白落幽——
不!这绝不可能!
啪的一声,酒杯碎裂,步惊澜蓦然起身,冷着脸快步走到白落幽门前。
可等走到了门前,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不曾敲门入内,只是静静的望着这扇门。
片刻之后,回身仰望着天边,被乌云所遮挡的淡淡明月,冷笑勾唇。
白落幽说与他没有其他关系,她心里没有他……
他若是当真欢喜于她,也绝不会让她置身度外!
……
因朝中官员被杀害之事,京中大乱,朝中派人搜查凶手,可接连查了几日,却连个线索都没有查到,京中百姓愈发惶恐。
太后听闻此事,实在担心,便传了白落幽入宫。
还没说上几句话,皇帝身边的人前来禀报,“太后娘娘,陛下又晕了过去,太医道是郁结于心,生了热气。”
这几日来,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动不动就吐血晕倒,见步惊澜一面晕一次。
太后起先还有些担心,如今已是习惯了,她淡淡说道:“嗯,哀家身体不适,便不去看皇帝了,召几个贵人前去侍疾即可。”
“是。”
皇帝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如此冷淡,倒是叫白落幽好奇。
见她好奇神色,太后温和一笑,“可是很奇怪哀家为何要这么说?”
她微笑着,“皇姑祖母既然这么做自然有皇姑祖母的道理。”
太后点了点她的脑袋,微微一叹,“你这孩子就是太通透聪明,不过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切记,不可参与到这乱糟糟的朝局争端中去,不然害了自己。”
这小丫头和宁平实在是太像了,当年储位之争,宁平也参与其中,以至于后来……
白落幽不以为意,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明白了的模样。
“皇姑祖母放心,幽儿自会明白该做什么。”
在慈宁宫呆了几个时辰,太后到了礼佛的时辰,白落幽方才离开。
没成想,出宫的路上遇到了宣王步夜泽。
她本不想理他,他却主动凑上来打招呼。
“白落幽,好久不见。”
看着他那张脸,白落幽就觉得厌恶。
没理会他,与他擦肩而过。
步夜泽脸色微僵,虽然心有不满,仍旧就缠了上来。
“本王想和说一件事。”
翻了个白眼,“不想听。”
饶过他离开时,被他抓住了手。
刚甩开步夜泽的时候,便听到他幽幽说道:“事关你的性命,你也不想听吗?”
她的性命?
凝望着他片刻,白落幽挑了挑眉头。
“说说。”
她倒是要看一看,她知道些什么事关她性命的事。
他正想开口,余光看到紧随左右的彩莲,出言命令,“去廊外候着。”
彩莲只听白落幽的吩咐,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直到白落幽出声,方才乖乖离开。
步夜泽深吸口气,认真的对着她说:“步惊澜如今行事愈发过分,意图争夺皇位之心昭着,你若再跟着他,迟早会因为他而死了。”
“哦。”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既然选择与步惊澜同在一艘船,她便已经做好了一损俱损的准备。
见白落幽丝毫不在意,步夜泽有些不满,他又道:“父皇和太子不会放过他的,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身死之时,你若不想跟他一起死最好另寻出路。”
“出路?”
白落幽轻笑,笑得有些嘲讽。
她得罪了皇帝,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其他的出路,如今最好的路,只能是依靠步惊澜。
步夜泽点头,微微勾唇,用着自信的态度道:“本王可以庇护你,只要你肯……”
“不劳烦宣王,生死由命。”
就凭他,还庇护不了她。
懒得和他废话,招呼上彩莲便离开,他却仍追在左右,“本王知道你还是担心的,本王可以给你半月考虑,半月后在父皇生辰宴上,你再告诉本王你的……”
白落幽丝毫不搭理他,惹得他生气,定在原地看她远去,气恼之时却也含着势在必得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