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顾五手握缰绳,差点没勒住马。
“秦王妃在车上么?”穿着短褐的小厮急急问道。
傅相思挑起车帘,“你是将军府的小厮?这么匆忙,难道是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
“秦王妃还是快点回将军府一趟吧,顾丞相要带人……”小厮被呛住,话语只说了一半。
傅相思着急,“他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顾丞相正要带人去抄将军府呢!”小厮大喘着气。
一股没来由的心慌笼在傅相思心头上,她刚想跳下马车小跑去将军府,慕容潇就拉住了她的衣袖。
“做马车更快些。顾五,改去将军府!”
一路上,傅相思都有些不安,慕容潇也没劝解她,只是安静地陪在一旁。
将军府果然围了许多人——傅沉和傅兹桡就站在正中央。
傅沉性格暴躁,老远就听见了他的破口大骂:“顾右晟你这个老匹夫!谁知道你手上拿的大理寺的令牌和捕文是真是假!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入我将军府半步,就别怪我手上的蛇骨鞭无情了!”
顾右晟哈哈大笑:“平西大将军又何必这么生气?要说我也是按律例来行事,将军行个方便,也别闹得那么难看,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
傅兹桡声音沉稳有力:“官家的公文可批下来了?能否给我一看?若是真的,我们绝不阻拦!可若是没有,顾丞相还是请回吧!”
“老夫这把贱骨头,南征北战多年,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心中热血难凉,要是能让我继续上阵杀敌,我宁愿一辈子死守边疆!”
“可回了京城,一个个许我高官厚禄,一个个前来巴结。最后却是把我手上的军权给抽走了,把我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傅家军也夺走了。现在还要来查封将军府,难道真当我们将军府是一个空壳子任你们拿捏吗?”
几圈侍卫乌压压地包围了将军府,可是将军府现在上上下下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
顾右晟脸色愈发难看,官家的公文他还真没有。毕竟谁都清楚,因为傅相思的关系皇上已明显偏心于傅家,所以他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傅相思拨开了人群,冲动地冲了上去。
“顾丞相好大的威风!可是我却不知究竟是为何要抄将军府?”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平白无故让人抄了家这得丢多大的面子!
顾丞相冷笑,没看见慕容潇,看来传闻说两人闹掰是真的。
真是丢脸丢到天家面前去了。
“秦王妃现在都不是真正意义上傅家的人了,为何又要在这件事胡乱掺上一脚呢?要我说,秦王妃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别折了夫人又赔兵。
傅相思理直气壮道:“只要我爹爹还认我,那我就是秦王府的女儿!而且这句话如果反用到丞相身上,那丞相岂不是在说自己膝下那两个女儿都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以后你的生老病死都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他还真是可怜,人至晚年居然找不到一个能赡养自己的女儿。
顾右晟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秦王妃也别在这儿逞口舌之快!将军府我们今天是抄定了!”
“石头一战中,将士死亡人数那么多!难道这不是傅将军策略有误却不察的结果?而行军时又孤军深入,导致粮草被劫,这些事情为何都没有上报朝廷?”
“难道傅将军真能说自己是清白的吗?”顾右晟厉声。
傅相思脸色一变,按照大翊的律法,谎报军情,当诛。
而且她之前也不知道,粮草被劫一事不上报私自解决也是要判刑的啊。
她一转头,果然在傅兹桡脸上看到了灰败的表情。
“不知道秦王妃和傅将军还有什么想辩解的?还是说我说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手中握了完全正确的信息,要不然他哪敢这么嚣张地来将军府挑衅。
傅兹桡刚想让出一条路来,没想过傅相思却站到了他的面前。
“石头一战不是取得全胜了么?而且我研究过石头的地形了,三面环山——贼寇最惯在山上藏匿,来招声东击西,偷袭官兵。”
“一面环海,而我们官兵又多晕船。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这次的死亡人数不过一万人!难道给顾丞相相同的兵马,顾丞相能做得比去父亲还好吗?”
真就“你行你上呗,不行也别多逼逼赖赖的。”
顾右晟被呛:“我是文臣……”
她话还没说完,又听见傅相思逻辑清晰道:“你也知道你是个文臣,你既然不知带兵打仗的艰辛,刚才又说什么风凉话呢?”
刚才那语气仿佛他有多厉害似的,只要他率师作战,就能战无不胜、策无不错、死伤人数还极少一样!
顾右晟也只能抓她的礼节来怒怼她:“你作为一个小辈,在长辈说话时有什么资格说话?”
傅相思轻蔑地笑道:“顾丞相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我是秦王妃了?按身份来论,丞相还低我一等吧?”果然有大腿抱就是好。
“况且顾丞相自己都为老不尊,为什么又要我们做小辈的恭恭敬敬对你?”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局面快要失控的时候,慕容潇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我刚才把事情捋了个大概,觉得顾丞相还是请回吧。”
“这没有官家公文,抓人抄家名不正言不顺吧?这样日后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石头一战需要酌定的细节还很多,顾丞相要是真的心怀不满,我们大可去找皇上坐下仔细说一说。”
“现在在背地搞这些暗戳戳的小动作,真是令人不齿。而且得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日后风水就轮流转了呢。”慕容潇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到慕容潇,傅相思腰板都突然直了起来,第一次觉得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大理寺的侍卫们突然都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该继续留下还是撤回……
一个穿着大理寺官袍的男子匆匆走来,朝大家行了礼后,又满脸愧疚道:“下官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