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荺澜傻了!
即便钟承瑜再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霍荺澜好像真的傻了。
“这位兄台,我很理解你想要找到二叔的急切心情,但我的确不是你二叔。若你真的有麻烦,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但是当你二叔是绝对不行的!”
钟承瑜默默扶额,她一看到霍荺澜那张严肃脸对她说出这么傻气的话,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位大夫说得不错,霍荺澜醒来记忆的确出现了问题。他好像还停留在自己少年时期,停留在父母健在,他还没有真正去到战场上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霍荺澜,虽然自幼就被父亲严格教育,但因为母亲还在,时常给予他关怀,所以只是长成了一个有些张扬肆意的少年。
还没有如后来那般严肃、冷厉。
如果说她一开始见到的霍荺澜,是一把经过磨砺,早已开锋,经受过鲜血洗礼而后慢慢沉积下来的宝剑。
那么现在的霍荺澜,就是宝剑刚刚诞生时,锋芒毕露还会伤人伤己的阶段。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钟承瑜再次安慰自己。
如今的霍筠澜虽然丢失了部分记忆,人也不如之前聪明,但也没到了失忆就变成傻子的情况。
他还记得自己是异姓王霍撼州的儿子,是不日就要跟随父母踏上疆场的异姓王世子。
所以一醒过来,伤都还没养好,这人就想着离开了。
钟承瑜见状只能劝他:“你如今受了伤,即便上了疆场也没办法给你父母带去益处,不如留在这里好好养伤,等身体养好了,再去疆场驰骋也不迟啊。”
霍筠澜摇摇头,表情严肃:“如今魏国大军就在我们边疆肆虐,我怎么能安心在这里养伤?别说是等养好伤了,如今在这里多留一刻,于我而言都是迟了。”
钟承瑜一愣,她没料到霍筠澜的记忆,竟然停留在他父母战死沙场的那段时光。
那大概是霍筠澜一生中,最难忘最痛苦的日子了。
父母双双战死沙场,他们时代守护的边城也即将被魏国攻破。
他还未来得及给父母举办葬礼,便披甲上阵,迅速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将军,带领其他将士,将魏国的虎狼之师拒于城墙之外。
说实话钟承瑜当时读到这段史料的时候,心中也对年少时的霍筠澜有过想象。
可是如今见了他这副模样,她忽然不想对方再经历这样一场丧母之痛了。
“你难道忘了,异姓王和王妃早在几日前就将魏国大军赶跑了?”钟承瑜一边将李婆婆送来的饭菜摆好,一边说道。
霍筠澜满脸写着不信:“你莫要骗我,明明日前父母还曾写信给我,说边城形势严峻,若是等不来援军恐怕要出事。你现在却说边城已经安稳下来,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好骗吗?”
“唉,你受到书信,那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钟承瑜叹道,“我承认你的确不是我二叔,你是我表哥啊!”
大约是被钟承瑜透露出来的两个惊人信息给吓住了,霍筠澜愣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你说,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他有些不信。
钟承瑜避开了他的眼睛,继续将谎话编下去:“这是自然,陛下早早派遣的贲虎军前去支援,还没等你赶过去,贲虎军就已经赶到。异姓王他们立刻如虎添翼,战场的局势也立刻逆转。魏国见久久攻不下边城,粮草却消耗得很厉害,所以魏国一些主和派的大臣纷纷上书。实在是异姓王和王妃将边城守得太严实了,魏国最后没了办法,索性就撤军了。”
她尽力将话编的无懈可击,让霍筠澜也挑不出错来。
好在这个时期的他,还不像未来那样是个老狐狸,看钟承瑜说得这么认真,也信了几分。
但他还是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说呢!这不都要怪你!”钟承瑜立刻呛声。
霍筠澜被她说得一愣,眨了眨眼,模样有些无辜。
“我怎么了?”他下意识想抬手挠头,但却扯到背后的伤,疼得嘶了一声。
钟承瑜见状,少不得又念叨了他几句。
“异姓王好不容易稳定了边城,便写信过来嘱咐你不要乱跑。毕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你贸然跑出去遇到什么危险,又或者被人绑架,对方再借由你来威胁他们,那可如何是好?但你就是不听,非要去边城找他们,还说要跟他们一起上战场。于是便趁着管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钟承瑜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的剧情。
霍筠澜催着她继续往下讲,钟承瑜只能塞给他一碗饭,让他填饱肚子再说。
谁料这人倒是执着得很,怎么说都不听。
钟承瑜没了办法,只好开口:“你骑着马悄悄出了城,管家发现之后便告知了我。我担心你路上出事,所以一路追了过来。却不料正好遇上有人伏击你。”
“也不知对方是谁,竟然养了一批戴着铁面具的死士。他们武功虽不及你,但那么多人围上来,即便是我们也难以抵抗。途中你还不甚被他们射了一箭,失去了逃跑的机会。我见事情不妙,只好拉着你跳下了山崖。”
“本以为这次咱们死定了,我还想着只要没有落在那群人手里,这么死了也就算了。但咱俩还是福大命大,山崖底下居然是条河……”
后面,钟承瑜简单将他们获救的经历和霍筠澜讲了一遍,又说了他们如今的处境。
“你我现在都是孤身一人,贸然离开这个村子,万一出去就遇到袭击怎么办?”钟承瑜分析道,“如今王爷和王妃还没回来,京城的局势也不明朗,我们俩在哪儿都是危险。不如暂时留在这里养伤,等王爷他们回了京城,到时候你的伤也养好了,就算遇到危险,至少也有了保命的能耐。到时候我们再瞧瞧回京,也正好可以和王爷他们碰上面了。”
霍筠澜听完她这一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
但他很快又问:“那你怎么说你是我表弟?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你这号亲戚啊。”
钟承瑜:说真的,这个我还没想好怎么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