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的九月是个不错的时节,各地都传来了丰收的消息不说,周国皇帝突然离世,周国大乱的事,也让庆国的臣民们感到了久违的高兴。
周国这个国家虽然不强,但在庆国的百姓们看来,这就是个十分无耻且无赖的国家。
几乎整个庆国的百姓都讨厌周国,一是因为他们的没有骨气,任由魏国欺压不敢反抗,却会将手伸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庆国。
不过在庆国京城,比这两件事都更引人瞩目的,是陛下忽然封赏的第二位妃子——国子监祭酒家自小养在外面的小女儿,也就是如今深得皇恩的丽妃。
据说这位丽妃当初是在陛下前往泰山祭天的路途中认识的,对方当时还未被国子监祭酒接回家,因为体弱所以一直养在气候温和些的江南老家,也是家里人觉得年龄到了,该成婚了,所以才被安排着前往京城。
途中丽妃一行遭遇了山匪,是陛下见其可怜,所以才命人将他们一行救下,这个缘分就这样结下了。
虽然这次封妃有些突然,但丽妃身家清白,与陛下的相识也颇有些戏剧性,朝臣们议论了几次,被钟承瑜强势按下后,也很快偃旗息鼓。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满陛下封妃,毕竟偌大一个后宫,陛下就容妃和丽妃两位妃子,怎么看都有些太少了。
之前陛下一直不喜欢选秀,朝臣们都以为陛下对女子不喜呢。
如今见她终于肯再次封妃,心里自然也十分高兴。
但他们唯一不满的是,为何陛下只封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姑娘,其实其他朝臣家里也有不错的适龄女子,陛下却视而不见。
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才是问题所在。
只不过他们再闹腾,也不会对如今的钟承瑜造成影响,因为而今的钟承瑜,早就不受他们的威胁了。
丽妃获封入宫的那日,霍筠澜没有在皇宫内休息,而是选择留宿在宫外的王府。
已经深夜了,他站在书房的窗前,看向皇宫的方向。
那边灯火通明,一看就十分热闹。
这自然该是热闹的,毕竟是陛下纳妃,若是那苏宁雪的手段再厉害些,恐怕今日就不是封妃,而是立后了。
这明明是个嘲讽的想法,但不知为何,霍筠澜一这么想,心里就觉得无比难受。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严肃克制,对于情爱他一直没有什么想法。
霍筠澜告诉自己,自己对钟承瑜根本不是那样的感情,但是望着皇宫的方向,他心中的酸涩又不似作假。
想起今日苏宁雪坐着轿子入宫,正好路过他时,对他抛过去的那个挑衅的眼神,霍筠澜就忍不住心下气愤。
霍筠澜默默攥紧了拳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要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自己对钟承瑜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霍筠澜本就是个直白认真的人,他既然有了想法,就很快会付诸行动。
几乎是在起了这种念头的第二天,他便暗暗开始谋划了。
早朝还是那些事,两人照常地解决了一些问题,便很快下朝回到御书房了。
但是今日霍筠澜有些不对,他往常很喜欢叫一些官员留下,在某些事情的细节上和对方进行讨论。
而又因为他为人严格,所以有时候就会将官员骂的十分凄惨。
每到这个时候,钟承瑜就会接到他们投来求助的目光。
若是这些官员犯的都是小错,钟承瑜也不吝啬去做个和事佬,让霍筠澜少发会儿脾气。
但若是对方的确犯了十分严重的错误,钟承瑜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发比霍筠澜更大的脾气,让对方知道知道,自己是庆国的皇帝,可不是他们在摄政王这儿的保护神。
只是今日,霍筠澜不仅没留下什么官员,反而一副不打算继续工作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要和钟承瑜聊些什么。
“陛下昨日新纳了妃子,不知感觉如何?”霍筠澜忽然开口问道。
钟承瑜被他问得一懵:“能有什么感觉?”
她这样的回复,让霍筠澜忽然就反应过来,她那里是有问题的。
霍筠澜轻咳了一声,试图将这件事盖过去。
他其实也是太过生气了,导致现在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微臣的意思是,陛下昨日刚封了丽妃,是不是要开一次选秀,来填充后宫呢?”几乎是刚说出这句话,霍筠澜就后悔了。
多了一个苏宁雪已经让他生气不已了,结果现在他还在为钟承瑜张罗选秀的事?
霍筠澜怀疑自己是被冲昏了头脑,他今天就不该在这儿跟钟承瑜说这些。
钟承瑜其实也看出了霍筠澜今日的混乱,从早朝时他时不时地走神,别人向他禀报事宜他也没有听见开始,钟承瑜便发觉他有些不对劲了。
一次两次还好,但今日他走神的次数太多,让钟承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有心事。
只是底下的朝臣们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摄政王生气,所以对方才对自己爱搭不理。
整个朝堂上,唯有钟承瑜看到了真相。
想起先前霍筠澜的失常,钟承瑜不由地关心道:“皇叔今日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着有些不在状态啊?”
霍筠澜被她问得一愣,他这哪里是不在状态,他这是被她搅和得心神不宁。
“陛下,不知陛下对微臣是如何看待的?”霍筠澜忽然就不想忍了,他想知道在钟承瑜的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钟承瑜闻言,总觉得他的问题话里有话,但也还是答道:“朕觉得,皇叔你聪明绝顶,又理性睿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钟承瑜认真地挑选着用词,将人夸了一番。
但是显然,这不是霍筠澜想听到的。
很快,他又问:“陛下,微臣不是指能力这方面,微臣指的是,抛却所有身份之外,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承瑜被他认真的目光一震,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霍筠澜的视线,妄图将这事敷衍过去:“就是个很好的人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霍筠澜认真道,“因为这关系着微臣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