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子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我为你爹工作了这么几十年,他那么混的一个人都没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一个刚刚登基没多久的皇帝,居然敢这么说我?!
可偏偏钟承瑜说了,而且还要再说一遍:“徐爱卿看来没懂朕的意思,朕不是在嘲讽你,朕是在直白的告诉你朕的态度。若是连这个都听不清,那朕只能认为,徐爱卿还是更适合去侍奉先帝。”
“你你你……”大臣被钟承瑜毫不客气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好,陛下真是好啊!老臣受先帝之托辅佐陛下,未料陛下根本不屑于老臣这等旧人。唉,罢了罢了,连苏太傅都被问责,老臣又有什么话可说呢?老臣这官不做也罢!”
说完,他便甩袖要走。
他这一动作,当场就惊呆了所有人。
朝臣们纷纷出言挽留对方,这个场面硬是将老臣子衬托得跟什么千古明臣一样。
就连霍筠澜也装模作样地开口说了几句挽留的话。
而苏太傅更是接上了戏,直哭道:“徐老何必为了我我与陛下争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又和徐老有什么关系呢?徐老不过是为我说了几句话罢了,像徐老这样的两朝元老若是就这样走,我庆国岂不是失去了一大能臣,丢掉了一大助力?”
“徐爱卿确实不能就这么走了。”关键时刻,还是钟承瑜的一句话,让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
先前还准备要偶组的徐老停下了脚步,苏太傅也目光灼灼地看着钟承瑜,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龙椅上的少年身上,似乎只等着她妥协,说些服软的话,然后就将此事揭过,大家再一起和和美美地将这个朝上完。
但如今的钟承瑜怎么会如他们的愿?
“徐老现在还不能走。”她继续说道。
那位徐老,也慢慢由背对钟承瑜,改为了面对钟承瑜,似乎已经做好了听钟承瑜道歉的准备。
钟承瑜也终于开口了:“等徐老将这身官服脱下来,再离开也不迟。毕竟身着高官官服,就该将早朝上完,这是每一个臣子都应该知道的常识,也是他们该尽的义务。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这身官服,还是留给该穿的人吧!”
这一刻,徐老终于清醒过来了。
他看着钟承瑜如今带着冷漠的眼睛,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这番拿乔的做法。
他忽然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面前的皇帝,真的与从前不一样了,也与先帝完全不一样。
“陛下,对方毕竟是两朝元老,若是这种话传出去,恐对陛下的名声不利。”霍筠澜到了现在,唯一在意的也仅仅是钟承瑜的名声。
除此之外,徐老算什么东西?
但是面的霍筠澜的紧张在乎,钟承瑜却十分淡然地对徐老继续说:“徐爱卿,朕现在给你机会,一为了帮苏太傅争取他所谓的公平,继续与朕对抗,立刻解下官服离开。而后朕会让人在史书上记一笔,今日臣子徐氏触怒君山,不尊礼法,擅自离殿,为天下臣民所不齿。二乖乖站在殿内,不要再说不该说的话,朕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你依旧是你的两朝元老,百年之后可自请养老还乡。你自己选吧!”
钟承瑜直接将这个选择摆在了他面前,该怎么做,就全看徐老自己的了。
说实话,庆国立国这么多年,除了当初的太.祖皇帝是个狠辣的君王外,其余每一任皇帝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优柔寡断,或者就直接不管朝政。
臣子们都已经习惯了凡事皇帝让步,也习惯了在摄政王面前主动让步。
但是这么多年来,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刚硬的皇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钟承瑜和徐老的身上,只等着看对方会做出什么选择。
终于,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后,徐老的脚步慢慢动了起来。
他没有脱下自己的官服,也没有继续往金銮殿外面走,他低着头,默默地站回了原来的地方,而后便一言不发了。
虽然朝臣们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真的看到世家子徐老低头让步,还是心中不免被震撼到。
要知道,像徐老这样刚强要面子的人,想要他们低头,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毕竟陛下这次来了一手釜底抽薪。
先是让徐老脱下官服,后是告知徐老,他走后不仅面子没了、官位丢了、还可能被写进史书里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啊!这对于世家子来说,是最无法忍受的了。
从前他们文官死谏,哪怕没了命也能留下清誉,但若是在史书上留下了污点,就算后来有人为你证明,但别人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徐老可以放弃官位,也可以丢下官服,但唯一不能允许的,就是为家族抹黑。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钟承瑜很满意徐老的选择,鉴于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钟承瑜也大方地没有再将此事继续追究下去。
她的目光,重新放到了苏太傅身上:“苏太傅,先前摄政王说的罪状你不承认,那如今朕来问问你。你说你不敢掺和后宫之事,那么质子失踪,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关闭城门,在京城内严密搜捕?你说你兢兢业业,为了庆国鞠躬尽瘁,那为何朕回京的那一日,京城里涌入了那么多刺客?”
“这么多陌生的面孔混入京城,难道京兆尹没有跟你汇报么?还是你听了之后根本没有管,因为那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呢?!”
苏太傅瞬间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摆手解释:“不是这样的陛下,京城每日人来人往那么多,听闻陛下即将回京,想要一睹天颜所以特意前往京城的人也是有的。微臣当时是真没想那么多啊!”
“没关系。”霍筠澜勾唇一笑,“你不肯承认也没关系,朕有的是办法将此事查清楚。不过在此之前,就辛苦苏太傅,暂时在天牢住上一段日子了。”
她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侍卫进殿将苏太傅押了下去。
整个过程中,霍筠澜都那样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开口为她说话。
霍筠澜忽然就觉得,自己面前的小人,好像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慢慢就长大了。
不过长大了,也还是自己养的崽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