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嫉妒的表情上看, 假如有一丝丝的可能,祂都要亲手把叶争流活撕了。
然而非常可惜,从结果上看,只有祂一次又一次被叶争流手撕的份儿。
作为周常任务被刷了这么久, 嫉妒之神已经条件反射地学会了跟叶争流相处的方式。
譬如现在, 祂已经将自己直接带入了聚宝盆的身份,拿出被抢劫多次的银行一般的破财心态, 恨声问叶争流:
“你这次又来朝我要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许多次, 我这里没有色./欲和杀戮的东西!”
叶争流打嫉妒之神的秋风已经是惯例, 因此听到嫉妒之神这么问,她是一点也不脸红的。
见叶争流一脸无动于衷的姿态, 停顿片刻,嫉妒又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
“我也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染指和平的神域了。人类, 你到底还想怎样!”
这句反问放到任何一个语境之下, 都显得对面极其不是好人。就仿佛一个无辜的清白女子, 正在被地主老财逼良为娼。
叶争流几乎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好了不要闹了, 我是来给你拜年的啊。”
嫉妒之神紧咬牙关,满头蛇发像是秋风中的树冠一样簌簌乱颤。
祂一字一顿地说道:“黄鼠狼,也说他们是好心才去给鸡拜年!”
“……”叶争流清清嗓子,温文尔雅地说道:“既然已经有前辈的先例, 那你不是应该更放心了嘛。”
“……”
这些日子以来, 嫉妒之神已经见识过叶争流登峰造极的无耻。
……祂还已经挨过叶争流无数顿毒打。
嫉妒之神对叶争流已经熟悉到——只要她一摆表情, 嫉妒就能判断出她是在思考怎么找茬,还是已经决定要打的地步。
不是嫉妒之神说,就连杀戮都没有这么打过祂,就连杀戮都没有!
瞪起一双没有任何光芒和眼白的蛇眼, 嫉妒之神和叶争流对视三秒,终于从喉咙里喷出了一声染毒的冷笑。
第一秒钟,嫉妒之神不再维持着遍体鳞伤的巨大神明态,
祂那如同山岳、每个毛孔里都挤出一条细纹毒蛇的身躯在叶争流的注视下飞快缩小。
第二秒钟,嫉妒之神并指,笔直地指向叶争流的方向,顿时万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齐发!
第三秒钟……
嫉妒之神转身就跑。
祂毫不犹豫地、果断地、刚烈地、用尽自己这段时间和叶争流全部战斗经验地,一头朝着自己浓雾弥漫的神域深处扎了进去。
叶争流:“……”
说实话,她已经刷了这么多回周常任务,仍然不太能习惯嫉妒这种嘴上比谁都叫得欢,打起来比谁都菜得狠的战斗风格。
跟祂打一架,真是一年的眼界都开回来了。
“别跑了。”叶争流好心地劝说了嫉妒之神一句:“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你跑也没用啊。”
对于叶争流嘴里的话,嫉妒之神采取一贯的不听不听对策。
叶争流实在无奈:她每次好心提醒嫉妒的时候,对方都正好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
随手一挥,召出陆游卡的水墨山水,将万条毒蛇纷纷拦在山峰之外。叶争流手指微动,第二个技能随之发出。
这个技能……或者说,叶争流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叫它技能……
——地阶卡·张若虚,意境·春江花月夜!
转瞬之间,总是被郁郁毒雾笼罩的嫉妒神域,忽然升起了一轮皎洁无尘的纤纤明月!
与明月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条贯穿了整个神域上下的不息江流。
漫漫江水全都浸没在当空的月轮之下,翻涌着洁白浪花,在盘旋的雾光中仿若与天月一色。
皎洁无暇的月光照亮这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从江心的扁舟,到江岸的高楼。无论是落魄的游子,亦或是一同洗衣的渔妇,大家全都沐浴在平等的月光之下。
千年前,千年后,诗人们跨过不同的时空,心中翻涌起相同的愁思。
嫉妒之神原本都快要隐没在浓雾中的身影骤然定格。
祂不可置信地朝叶争流回过头来,在祂的头顶,一轮浑然如玉的满月,便高高地悬挂在嫉妒之神的最上方。
嫉妒之神开口,短短的两个字,却在祂唇齿间整整酿造了四五回合才堪堪成型。
祂说:“……神域?”
嫉妒神域里浑浊的浓雾,与江心上翻涌的月色水雾纠缠成一体,无数蜿蜒在嫉妒神域里的细条纹状毒蛇,直接被奔涌的江流从这一头冲往那一头。
宁谧的江水之中,是许多盘结成团的蛇身如同琵琶结般翻涌,无暇的月光底下,毒雾声嘶拉嘶拉地连绵响起,仿佛嫉妒之神正在一点点露出自己最丑恶的面目。
祂嘶声轻语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新神。”
叶争流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嫉妒多半是把自己跟慕摇光搞混了。
神域临头,嫉妒先是惊愕地浑身僵直。
几秒钟以后,当祂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叶争流正在做什么时,简直整个身体都气得发抖。
祂大声质疑叶争流道:“你是有病吗?!”
下一刻,嫉妒之前是怎么迅猛地逃走,如今就怎样迅猛地滚了回来。
神域连心,如今叶争流的神域正和嫉妒神域混合在一块,对于嫉妒来说,这感觉就像是往牛奶里倒了一杯橙子汁。
混了橙汁的牛奶是什么感受,嫉妒现在就是什么感觉。
祂惯常阴沉的脸色,此事竟然也微微地发了白。那一对毫无眼白的蛇瞳几欲喷火,瞧起来竟然不像是嫉妒的本尊神,反而更似一个愤怒的信徒。
嫉妒气得理智全无,一时之间只能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祂对叶争流说:“左边是杀戮,右边是□□。你、你、你……你就为了吞噬我的神域,便要如此短目地将自己的神域固定在这里?”
也不怪嫉妒要被叶争流气疯。
毕竟,神域这种东西,是个设下就不能拆除的固定地点。
它就和投胎一样,万万没有“第一次神域没设好,所以我再设一次”的道理。
所以,至今为止,每个神明都把它设立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因为这样比较安全。
固然神域的强大与否,也会反应到一个神明的本体上。所以嫉妒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吞噬裴松泉的神域,以此来愈合自己的伤势。
但祂万万没有想到,叶争流这个开天辟地以来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大疯批,她、她竟然把自己的的神域建立在了祂的嫉妒神域上?!
她疯了吗?
她是看到自己吞噬和平神域,所以有样学样,想用自己新生的神域,吞噬掉嫉妒的神域?
嫉妒不知道神域被吞噬会发生什么。
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神明的神域被另一个神明完全吞噬过。
叶争流的这个行为,就他妈的无法让人理解!
——嫉妒当然无法理解这个行为,因为嫉妒根本不知道,叶争流的“意境”不是神域。
没想到吧,“意境”对于叶争流来说,是便携可折叠的!
对于嫉妒之神染满血泪的控诉,叶争流的回答是闭上了眼睛。
她正在感受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与神域的交融。
叶争流曾经对裴松泉说过,她觉得《春江花月夜》并不具备攻击功能。
这话并不完全正确。
此时此刻,来自于春江花月夜的意境正和嫉妒的神域极其复杂地混为一体。
神域和神域重叠的感觉十分奇怪,两个不同的空间在相同的位置交叠,过于密切的接触甚至令人混杂地有些令人恶心。
春江花月夜的技能,确实无法用作攻击。
但作为一片孤独、空幽而唯美寥远的意境,它天然地便和嫉妒神域中浓浓的毒雾、遍地的毒蛇、以及嶙峋的山石产生抵触。
叶争流并未刻意地进行指挥。
此时此刻,是意境在自发地同气味不合的神域缠斗。
这和卡牌的种类无关,也和技能的攻击方法没有关系。到了这种地步,已经纯粹是两种力量最原始的相较。
叶争流轻轻地抬起手,春江的浪潮便更加汹涌。它们漫上江堤,一口气将岸边数千条细纹的毒蛇尽数卷进奔腾的潮流。
在自己的意境之内,叶争流可以控制它的变化。
正如同在嫉妒之神的领域之内,祂也能……
像是对叶争流的报复,半空中的毒雾瞬间便露出狰狞的爪牙,它自地气里遮天蔽日地蒸腾而起,将空中的所有水雾和透彻的月光都拉扯进无边无际的混沌里。
叶争流能够感觉到,在江流的彼端,纠缠的雾气和月光之上,嫉妒正在调动自己的神域,意欲一寸寸蚕食掉她的领地。
而只属于她的一条浩浩春江,以及头上高悬的明月,两者正一刻不停地净化着嫉妒的神域,对神明进行着不屈的反击。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两股力量在来回拉扯之间,竟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短时间内决计无法打破的平衡。
不过,叶争流也能感觉到,这是因为嫉妒太菜的缘故。
如果此时出现的神域不是嫉妒,而是其他更为强大的神明,那么叶争流贸然放出自己的神域,或许就像将一股溪流汇入瀑布。
想起裴松泉曾经给自己提供的思路,叶争流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缺德,春江花月夜的意境范围,正好就比嫉妒的神域大上那么一圈。
叶争流此时正站在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之中,她抬起眼来,试探着问嫉妒道:“嫉妒,我叫你一声,你能出来吗?”
嫉妒之神:“……”
短短一个问题,顿时惹得嫉妒之神无能狂怒。
祂咬牙切齿,甚至近乎撕心裂肺地质问叶争流道:“我说,你是不是,有病!”
嫉妒和没事闲着就过来抽自己一顿的叶争流不一样。
祂作为一个残伤的、弱小的、被定义为邪神的神明,是需要非常忙碌地收集信徒的。
现在叶争流直接将两人的神域混合在一起,两片神域互相交织,绵延混杂。谁的神力也传不出去,谁的声音也透不过来。
固然叶争流的神域比祂稍稍强大一丝,但她大部分神域的力量如今都被嫉妒掣肘,难道叶争流就很舒服吗?
听到嫉妒这么回答,叶争流顿时就放心了。
“哦,原来你出不来啊。”
嫉妒冷笑道:“我若要出去,撕裂你的神域就能出去。但是左边是色./欲,右边是杀戮,你我的神域之力被彼此抵消。你我走到外面,便是杀戮和色./欲眼里的活肉。我是傻吗,要在这时候出去?”
神明一大半的力量,都源自神域。
叶争流主动用神域封锁嫉妒神域的行为,在嫉妒之神来看,不但吃力不讨好,而且还在自废武功。
就是这武功废的实在他妈缺德,她自己废就算了,竟然顺便还把嫉妒给封上了!
叶争流闻言顿时十分放心。
“你要是不出来,那我可就走了啊。”
她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特意提醒嫉妒:
“你可千万别出来啊。要知道,我有你家门钥匙,但你没有我家的。要是你出来了,那你就回不了自己神域了。”
嫉妒之神:“……”
在叶争流的点拨之下,嫉妒之神也想起了这一茬。
祂的神情先是一僵,随即便忍不住对叶争流破口大骂!
真被叶争流给说中了,神域这种地方出易入难。叶争流的神域包裹在祂的神域之外,倘若没有钥匙的话……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损神!
叶争流愉快地笑了两声,没有纠正嫉妒之神对于自己的错误认知。
封印神明(1/?)
平白无故,她可不打算告诉嫉妒自己其实不是神明,具体种种,还是让祂自己脑补吧。
悠哉悠哉地迈开了步子,叶争流刚刚往外走了一步,就听嫉妒之神恶狠狠地对她说道:“等等。”
“嗯?”叶争流心情不错地回头看祂:“怎么了?”
嫉妒的视线仿佛要隔着自己神域的边缘,把叶争流生生盯出个洞来似的。它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终究还是说道:“……给我一把钥匙。”
叶争流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不可能,别看你长得丑,但你想得倒美啊。”
“我……给你色./欲的一部分神躯。”嫉妒之神非常勉强地说道:“作为交换,给我一把钥匙。”
之前叶争流把嫉妒当成周常任务刷了数次,都没有刷出什么额外的收获。没想到今天意境展开,倒是有这等意外之喜。
当然,唯一让叶争流心中一提的就是……
emmmmmmmm……色./欲之神的神躯。
这是具体的哪一部分,会不会是需要打马赛克的部位,嫉妒又是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
深思熟虑以后,叶争流并未发问,以免不小心毁灭了自己的三观。
她只是对嫉妒示意了一下:“妙极,那你就快把欢喜尊的神躯交出来。”
嫉妒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吗?钥匙!”
话音刚落,嫉妒之神便发现,叶争流正用一种……无比诡异,无比同情,仿佛祂已经挂在画儿上的眼神看着自己。
前面说过,嫉妒之神已经对叶争流的几种关键表情非常熟悉了。
所以,此刻的这种表情,一般是代表着……
叶争流悠长地叹了口气,语气简直比沈飞明还要坦荡真诚。
“我知道你多半不会信,但我是真的要告诉你,我这个‘神域’吧,我是没有钥匙的——诶,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真不骗你,骗你我是你爹好吧。”
嫉妒之神:“……”
嫉妒之神大怒道:“你这个——”
祂的下半截话,成功被叶争流的一个动作堵在了腔子里。
叶争流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嫉妒。她表情绝美,眼神到位,与此同时,少女一板一眼地挽着袖子。
“唔,原来是有色./欲碎片的……唉,之前果然一直都是在骗我啊。”
嫉妒之神:“……”
嫉妒之神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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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了一番历久弥新、打破纪录、重蹈覆辙的殴打以后,奄奄一息的嫉妒之神终于吐出了隐藏依旧的神躯碎片。
叶争流满意地将其收进炼器系统里,她估计,这次差不离就能炼出个钥匙了。
其实叶争流觉得,嫉妒之神这里,或许也会有杀戮之神的关键物品。
但饭要一口口吃,副本要一周周刷,羊毛一次性都薅光了也不太好,所以她还是收手做了一个厚道人。
——被春江花月夜的意境关上几年,没准祂就愿意主动剃羊毛上供了。
叶争流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满意地拍拍手收工。
就在她正准备离开之际,一个问题恍然划过叶争流的心头。
思及自己在天香公主的幻境里看到的一切,叶争流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遗漏了一条关于云渺之的重要线索。
脚步一停,叶争流猛地一个急转身,便见嫉妒之神非常应景地配了一个哆嗦。
叶争流:“……”
嫉妒之神:“……”
叶争流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装作刚刚无事发生。
她用一种非常随意的口吻跟嫉妒之神拉家常道:“云渺之……她是谁的女儿?”
“……”
听到这个问题,嫉妒之神先是一愣,随即常年浸泡着恶毒和阴森的蛇眼之中,便翻涌起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你不知道?”嫉妒裂至耳根的嘴角笑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波动:“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叶争流的目光,缓缓地闪了一下。
“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
嫉妒之神连连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往雾气里隐没。可惜皎洁的月光之下,祂的所有动作都无所遁形。
遗憾而恶毒地狠狠瞪了月亮一眼,嫉妒的双眼提前盯紧了叶争流的面孔,像是想要享受她的表情。
神明轻轻地说道:
“云渺之……她是愤怒的女儿啊。你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么。”
叶争流:“!!!”
一瞬间,叶争流的眸光近乎于凝固。
无数画面在叶争流的脑海里闪过,一瞬间,云渺之自称“我没有父母”、以及嫉妒对云渺之莫名的忌惮,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但,还有一件事说不通。
叶争流张开嘴巴,停顿一下才问出这个问题。
“人身承受不住神明的气息……云渺之怎么可能是愤怒之神的女儿?”
话音刚落,叶争流就得到了嫉妒之神一个奇怪而狐疑的注视。
“本体当然无法生出孩子……但只要神降于信徒,再用神降的躯体同人交./合,多少孩子生不出?”
“……”
叶争流眯起眼睛质疑道:“那要是这样的话,云渺之当初怎么会成为宗门弃子,被远嫁到鹤鸣山来?”
这个问题甫一出口,嫉妒之神就笑得喘不过气来。
祂一双眼中满藏恶意,笑得格外大声。笑声成为一种武器,作为自己被叶争流封禁以后做出的刻意反击。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晓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其他神明手下挺过多久……说不准,你会比我当初还要惨呢。”
说完这句话,因为内心翻涌的强烈嫉妒终于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嫉妒之神的表情扭曲到近乎狰狞。
直到叶争流已经开始考虑殴打祂第二遍,嫉妒之神才慢悠悠地道出了实情。
“云渺之当年……不正是因为意图刺杀愤怒之神,才被处理的吗?不然以她的身份,寒剑宫上上下下,谁又敢这样对待她?”
说到这里,嫉妒之神猛然压低了嗓子低语:
“不知云渺之从我这里逃出去后,有没有回寒剑宫受死?倘若有的话,那她可真是天下间第一流的自讨苦吃啊。”
“!!!”
望着叶争流近乎呆怔的神色,嫉妒之神得意地仰头大笑起来。
祂嫉妒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嫉妒叶争流年纪轻轻便能如此强大。
如今看到叶争流露出这样失魂落魄的神色,对祂而言简直比吃了仙丹更畅快。
毒液在神明的心中流淌并且沸腾,见叶争流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嫉妒之神独自在空荡荡的神域里高笑良久,才慢慢蜷缩起自己只剩一息尚存的神躯。
祂的神域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神域缠斗在一起,所有力气几乎全都用来抵抗月光和江水的入侵。嫉妒之神心知自己这次恢复,恐怕只有更慢。
……见鬼,那个人类,她怎么会成神这样快!
————————————
嫉妒之神抛出的这个消息实在是过于惊人,几乎把叶争流炸了个七荤八素。
直到点击地图系统上的“瞬移”回到沧海城的书房,叶争流的表情依旧有点发蒙。
当初在幻境里的时候,叶争流也猜测过云渺之的身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出身,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苦大仇深,跨越大半个大陆来到梁王宫暂避,甚至从来不愿提及自己的父母亲人。
但叶争流从来没想过,云渺之的父亲竟然会是……
要真如同嫉妒之神所说的话,也难怪云渺之一直会是那个反应。
但她既然上次是因为刺神受擒,那这一次云渺之回到寒剑宫,踏进燕国,主动进入愤怒之神的地盘,岂不是很危险?
云渺之已经太久没有过消息了。
倘若不是公会系统里,云渺之的头像一直亮着,叶争流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遇害了。
叶争流心烦意乱在窗边踱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落座。
就在她正要打开地图,好好审视一下燕国地形的时候,书房大门就被人急促敲响。
不等叶争流回答,黄三娘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眉头微皱,和满腹心事的叶争流目光交织,在看清叶争流神色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城主,莫非您已经知道了?”
叶争流奇道:“什么?”
黄三娘摇摇头,表情烦而不乱,只将手上的消息递给叶争流:
“就在方才,天海城主忽发急病过世,死前和他的大公子一起在内室里共处了半个时辰。我们不知道对方究竟临终托付了什么,如今只好多做准备了。“
叶争流眼眸一闪:“哦?过世了?”
就在她刚刚伸手接过消息的下一刻,书房大门忽然又被人叩响。
叶争流和黄三娘一同看向门口,这一回迈过拿到门槛的人乃是向烽。
他见黄三娘叶争流都在,便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留在楚国的卡者探子传来急报,燕国和楚国开战了。”
出了清宁关,一半对准邓西国,一半则对准楚国。说楚国是沧海城的邻国,一点也不为过。
燕国和楚国的交界之处,看似离着沧海城很远。但两国毕竟毗邻,楚国开战,不会对临海三城一点影响没有。
“巧了,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起?”
叶争流眉头微皱,将手中的信函递给向烽:“我和三娘刚刚还在说呢,天海城主方才离世了。”
三人彼此交换信笺看了,又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目光中俱都带着一股沉思之意。
“不知两国之间要打多久,但对我们来说,这也能算作一个机会……”
黄三娘正在低声说话,便听见书房大门第三次被叩响的声音。
白露挎着叶争流过年时送她的那个医药箱,高高兴兴地走进屋里。发现三人竟然都在,还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向烽淡淡问道:“师妹为何来此。”
白露还是有点怕大师兄,脚步微不可查地往后蹭了一下。
她的目光绕过黄三娘锁定了叶争流:“师妹,有你的信,我顺便给你带来了。”
叶争流下意识伸手道:“怎么又有我的……”
后半截话,被她死死地咽在了嗓子眼里。
叶争流将那封信平平稳稳地放在桌上,不顾房中三人奇怪的眼神,先是拉开自己的个人面板看了一眼状态,又极其不放心地给自己套了个“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消除debuff技能。
接下来,她拿了帕子包手,又隔了一把扇子,像是避讳着毒蛇猛兽一样,缓缓把给信封给挑开了。
信件内容十分简单:
“叶城主慧鉴:
惠书敬赠,谨表情谊。半神域一别,久不闻消息,不知叶姑娘一向可好。
摇光身居北斗,多蒙照料,唯不胜感激。幸前日稍获小成,故而短书一封以报姑娘,期来日相见不至仓促。
叶姑娘于我,多有疑虑;我待叶姑娘,时常冒犯。然而如今局势变化,慕某与城主亦不似神域、浮生岛时。还望叶城主雅人雅量,宽恕则个。
你我二人本无利益之争,却长存神交之机。可谓敌则两害,友则两利,还望城主细思。
近来新得一消息,据说除淳州、郑朝以外,各地烽火欲起,好令城主知道。
草率书此,祈恕不恭。只盼来日剪烛共叙,同叶姑娘常话不尽厚谊。
——摇光谨念。”
而在信纸的右下角,一个七星北斗的标记,正稳稳地印刻在它的边缘上。
“……”
非常出乎叶争流的意料,这是一封……求和信。
慕摇光反复在信中提醒叶争流他的新身份,就是在告诉叶争流,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之前那种竞争关系。
叶争流不知道他写这封信来的具体目的为何。
但她知道,在望见“慕摇光”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心头便已经升起浓浓的警惕。
叶争流抬起头来,向远处偏过目光。
窗外天空蔚蓝如镜,新年的喜气仍旧充斥在小城上下。
然而,她却听见乱世之中,山雨欲来的催促。
咚——
不知何人,忽然敲了一声春日里的钟响。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