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若有所思地看了楼上的女人一眼。
沈飞明为人豁达开拓, 甚至还有点多管闲事的热心肠,并不是那种多疑的性格。
因此,即使被人拿酒杯丢了一下,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甚至还觉得酒楼包厢里的这个人有点意思。
回头看了一眼在上擂台上打得正热闹的两个小孩子, 沈飞明自嘲般一笑, 当即便朝着叶争流栖身的酒店走去。
他豪气十足地应道:“好啊,既然有酒, 岂有不喝的道理。”
沈飞明的身法一贯超乎旁人的快。正因如此, 叶争流才从窗台旁退开,便听门扉一响, 却是沈飞明挂着爽朗的笑容进了包厢。
……其实叶争流并不能看见沈飞明的笑容,她只是根据自己对沈飞明的一贯了解猜的。
原因无他, 沈飞明的伪装实在做得有点离谱。
他脸上那把毛茸茸的蓬乱胡子,已经几乎快要长到太阳穴上,怎么看怎么是类人猿未曾进化完全。
叶争流只能隐约从胡子缝里看到几点雪白的牙齿, 再多的东西, 她实在是看不出了。
见到又有客人进了包厢,守在二楼的伙计很是尽职尽责地端了几样下酒菜进来。
其中就包括两三个冷盘, 外加一叠果脯。
说来也巧,叶争流第一次与沈飞明相见时, 沈飞明就曾经把叶争流拉到一处茶楼包厢, 苦口婆心地对她教育了一番安全问题。
当时茶楼也上了一叠果脯, 样式居然和酒楼里的这一盘有七分相似。
叶争流低头扫了一眼, 心中便涌起了一阵恶趣味。
沈飞明落座以后,也不管对面的是个陌生人,当真没有和叶争流客气。
他先用桌上那只酒壶倒了一杯, 才凑近鼻端嗅了一下,便露出了笑容:“烧刀子,倒也够劲儿。”
从语气上听,他大概是在给叶争流面子。
微微一笑,叶争流从腰间解下了一只酒囊。
“都说燕地出美酒,我看并不尽然。楚国之内有一处地方,名为临海城,那里出产的蒸馏酒才是当世一绝。据说那酒需要三洗三炼方能制成。我看阁下英武健壮,也是个爱酒之人,这酒跟你分了倒也无妨。”
在听到“临海城”这个关键词语的时候,沈飞明不惹人注意地停顿了一下,眸光里短促地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抬起眼来,在叶争流的面容上来来回回地扫视了几下。叶争流心中几乎笑破肚皮,脸上却仍是一派悠然。
下一秒钟,叶争流拧开酒囊,浓郁的酒香顿时在屋中飘开。
沈飞明有些入神地抽了抽鼻子:“确实是好酒。”
叶争流主动给沈飞明倒了一杯:“请。”
沈飞明将酒杯端起,却不着急喝。他对叶争流比了个手势:“阁下也请。”
就在叶争流倾倒第二杯酒的时候,沈飞明忽然冷不丁道:“我手里这杯虽然是世上顶顶好的美酒,但你却不像个爱酒之人。”
叶争流遗憾地摇了摇头,话才说到一半,便骤然翻了脸。
“实不相瞒,我正是那——”
早在开口之际,叶争流一个“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技能,就已经当头砸了过去。
她轻快笑道:“——胸肌练得越好的男人,独身在外面就越要注意安全啊,沈大哥。”
还好沈飞明跑得快,他侧身闪让,最终只被技能擦着了个边儿。
“……”
本来,被忽然突袭了这么一下,沈飞明腰间四十米长的大刀都快拔出一半了。
但感受着这熟悉的醉酒之感,再联系临海城这个微妙的地名,以及“沈大哥”这个叫法……
沈飞明惊喜地还刀入鞘,大笑道:“小阿妹!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争流眉毛略挑,浅浅地饮了一口杯中之物,煞有其事地说道:
“沈大哥,你答应我。下次再有陌生人请你这张脸喝酒,还夸你长得好看,你就摆出你刚刚的架势,刀拔得要多快有多快,好不好?”
这话略有些耳熟。
沈飞明愣了一下,才回忆起来自己当年有眼不识金镶玉,这话是他拿来嘱咐叛逆离家小妹妹的。
抚掌摇头,沈飞明重新坐回凳子,颇为感慨地说道:
“我当什么人要来请我喝酒,原来竟是小阿妹你——我就说嘛,这世上有趣的人原本也没有那么多,怎么会刚到燕国就碰上一个。”
非常大方地抖抖衣襟露出胸肌,沈飞明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舒爽地喟叹了一声。
“自从喝了你的沧海酒后,其他酒都显得淡而无味了。没想到咱们两个又在异国他乡相逢。怎么样,小阿妹,我婶娘、阿嫂还有侄儿可好?”
叶争流平静回答道:“邻里关照,孩子也懂事。据我所知,他们都过得不错。”
是的,在叶争流统一临海城以后,沈飞明来找叶争流喝过酒。
他一路上夸奖了此处焕然如新的民风、夸奖了沧海城的蒸馏新酿、夸奖了从未见过的军民一心之景,还夸了夸叶争流的身高,以及向烽的胸肌。
……最后一项,大概夸得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尽管痕迹掩饰的很好,但叶争流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这俩人偷偷地打了一架。
总而言之,沈飞明为了体现自己对于临海城的满意,他把自己的家小直接送进了临海城里。
说起来他也没什么家小。所谓的“阿嫂、婶娘、大侄儿”,则是沈飞明替兄弟照料的家眷。
那个兄弟叶争流也间接见过。当初沈飞明强闯吞天楼,就是为了抢回那人的遗物卡牌。
在将家眷安顿完毕以后,沈飞明就对叶争流提出了告辞。
他的外表是个逍遥洒脱的刀客,心里也是个落拓不羁的浪子。叶争流本来想邀他在临海城打工……咳,定居,几次提议,都被沈飞明委婉地拒绝。
不过那之后两人一直保持通讯。
沈飞明走遍天涯,四海为家,还帮叶争流办了几件她不太方便的事。
……
既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沈飞明自然也想起了自己推荐给她的珠花。
端详着叶争流伪装的这张面孔,沈飞明顺口赞美道:
“你易容后的这张脸当真秀慧端丽、玉貌花容。若是当年小阿妹你用这张脸和我相见,我便建议你戴蓝宝石了。”
“……”叶争流无声地握拳抵住自己的嘴唇,很努力地忍住了自己的笑容。
“谢谢,我也觉得这张脸伪装得不错。”
清了两下嗓子,叶争流才问道:“沈大哥怎么在这儿?”
沈飞明喝酒的速度奇快无比,现在已经在倒第四杯了。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之前你不是托我打探过云渺之的消息?我查来查去,她自从进了寒剑宫后便断了音讯,我便想混进寒剑宫看看。”
这倒是巧了,两个人竟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来到此处,还选了个一模一样的时间。
还不等叶争流开口,沈飞明咽下口中酒液,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再就是,我听说寒剑宫的五位长老剑技惊人,便想上门见识一番。”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把毛茸茸的大胡子,听语气很是得意:“你瞧,我连易容都做好了。”
叶争流沉默地看了看沈飞明那堪称鬼斧神工的易容,决定不对此发表任何观点。
“我也是为了云渺之而来。”叶争流如实说道:“并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她的消失不仅和寒剑宫有关,可能还干系着神明。”
“神明?”沈飞明一愣:“燕国的话……那就是愤怒?”
叶争流点了点头,双眼一转不转地留心着沈飞明的表情:“这一趟可能会很危险,或许还会和愤怒对上,沈大哥你……”
沈飞明一拍桌子,当即笑道:“我本以为这次挑战五个长老就差不多了,谁知道竟然还有机会和神明打个照面,这一趟真是来得值了。”
男人不但没有半分犹豫,而且双眼作亮,脸上狂气毕发:
“我听说愤怒的先天神名乃是‘穹庐剑神’,想必是柄不世出的神剑。若能和祂交战一场,不知对我有多少增益。”
叶争流提醒他:“会很危险,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毕竟不是谁都和叶争流一样,既能从公会里兑换保护罩,还有着三四个恢复技能,见势不妙时,甚至可以从除神域外的任何地点瞬移跑路。
沈飞明一脸轻松地冲着叶争流摇了摇手指。
“小阿妹,你不懂。对于我们刀客来说,拔刀之前,从来都不去想生死的事。一旦想到死,未战先怯,刀便慢了。”
叶争流确实不懂这个。
叶争流只知道,要是云渺之跟沈飞明共用一个思路——这事很有可能!——那她算是明白,云渺之为什么会连接两次刺杀愤怒之神了。
大概就和此时的沈飞明一样,她也不考虑生死的事。
“好吧。”既然沈飞明意见已决,叶争流便不再插手。
她默默地在计划里添上了一个沈飞明,并且考虑着倘若意外发生,要怎么把他和云渺之一起带出去。
沈飞明喝酒喝得痛快,顺手把窗子推开得更大了些。
他望着站得热火朝天的四座擂台,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响亮地哎呦了一声。
“小阿妹,咱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叶争流下意识问道:“什么?”
“你看。”沈飞明严肃地指了指下面四座擂台,“四座台子,三座都是给剑客比试的。你是不是想从最后一个台子获得擂主名额?”
沈飞明是刀者,叶争流是卡者,他们两个都只能上第四座台子。
换而言之,他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光明正大地进入寒剑宫。
至于另一个……
沈飞明揪了揪自己脸上的胡须:很好,粘的很牢固。
仗着自己身法高超,沈飞明已经在开始考虑怎么潜入进去方便了。
不曾想,在听到这个担忧以后,叶争流只是神秘一笑。
“沈大哥放心,不妨事。我是要上剑法台的。”
“……”沈飞明闻言,古怪地看了叶争流一眼,重复道:“剑法台?”
不是他不相信叶争流……好吧,就是他不相信叶争流。
主要是,叶争流的剑法他曾见识过。
在常人看来,叶争流的剑法可能已经算是干净漂亮。
但在沈飞明看来,叶争流的剑法宛如三脚猫又被打折了两条腿。比起她的卡牌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争流悠然自得地笑了笑,没有回应沈飞明的疑惑。
…………
两人就酒佐菜,说说笑笑地喝到了中午。
午时仿佛是一道清晰的分界线。从这一刻开始,台上的年轻面孔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沉稳笃定的中年剑客,或是满脸横肉的凶暴卡者。
沈飞明站起身来,舒张自在地活动了浑身筋骨,骨节出发出一串咯啦咯啦的脆响。
他望望下面的战况,笑着踩上的窗台,喃喃道:“现在下去,总算不丢人了。”
眼看沈飞明就要飞身从二楼包厢直接跳下,叶争流连张望的姿势都准备好了。
然而半秒钟以后,沈飞明是用什么姿势踩上的窗台,就用什么姿势完整地退了回来。
“……现在下去好像不太合适。”他神情莫测地说道。
一种和之前不同的喧哗惊呼之声,正从外面一股脑地涌进来。
要知道,当初叶争流一定要把自己的红刃匕首塞给沈飞明时,都没见过沈飞明摆出这幅表情。
叶争流好奇心大起,急忙从窗口伸出脑袋,想要看看底下是个什么样的难缠对手。
这回不到半秒钟时间,叶争流就满脸发绿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顺手“砰”地一下,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对不起打扰了。”
叶争流满脸麻木地说道:“这世上……真是什么卡牌的人都有啊。”
沈飞明:“……”
也不怪他们两人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
实在是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超过个人忍受能力。
毕竟无论是叶争流,还是沈飞明,都没有想到过,世上竟然还有人的卡牌能力是——
泼出一缸蟑螂!
每次都能泼出满满一整缸!
全是蟑螂!
活的!会飞的!大大小小各种品种都有的!许多身长甚至能赶得上成年人的大拇指,触须比人的头发还粗的!
而且专门往人的脸上飞。
要不是叶争流刚才眼疾手快地关了窗,漏网之鱼想必已经扑腾着翅膀,直接从偌大的空隙里飞进来了。
叶争流脸色惨绿。
楼下,人们的呼叫之声此起彼伏,但无论是她还是沈飞明,竟然都难得地没有升起救济之心。
叶争流喃喃道:“沈大哥,我怎么感觉这次比试,只会有一个擂主了呢。”
就她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其他三座擂台上的擂主,好像已经有跳下擂台跑掉的了。毕竟没人规定剑客不能怕蟑螂。
说起来,燕国乃是北地。
但那个卡者泼出来的蟑螂里,似乎大多数都是南方蟑螂。
啧……对于大多数燕国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种量身定制的生化武器了吧。
沈飞明抬手掩住自己的脸,过了半晌,他斩金断铁般的声音,才决然地从指缝里响起:“不会的。”
沈飞明的腔调里已经洋溢出了一股悲壮之气,大概已经下定了牺牲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决心。
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沈飞明再次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
以他的刀法,什么样的蟑螂也近不了他的身。但有这么一层东西挡着,至少在心理上会舒适一点。
骚动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有好几次,沈飞明差点一咬牙就跳下去——毕竟,那个站在擂台上的哥们儿已经泼出去十缸蟑螂了。
一缸蟑螂几千上百只总是有的。十缸,那是一个何其……不可名状的概念啊。
最后还是有个旁观的勇士跳上台去,主动将其制伏。
他的卡牌是:可以剿灭周身十丈内的所有蚊虫。
这位勇士的卡牌平日里没什么大用,只有在夏天特别受欢迎,会被一些人家请过去驱虫。
他这次本来不是来打比赛的,只是来凑热闹的。但难得有这样的用武之地,他便忍不住上台去展现了一番身手。
一见他取得了这场较量的胜利,台下叫好声顿时如云如雷。勇士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如此辉煌的一刻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当然,一炷香后他就被抛落台下。
出于对他的尊重和敬意,对手是把他抱起来,双脚落地地往外扔的。
外面的声响渐渐平息,沈飞明终于得以入场。
他推开窗子,极其潇洒地从二楼稳稳地跳到擂台上。为了和自己往日形象区分,沈飞明这回规规矩矩地佩了一把腰刀,雪亮的刀锋在他手上转出了一个极其炫目的刀花来。
“承让了,兄弟。”
对手有点讶异:“比赛还没有开始呢。”
沈飞明笑着摇了摇头。
——从他站在这里的一刻起,对手就输了。
…………
沈飞明一连挑去了二十位对手,每次所用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六十秒钟。
不再多是因为没有必要,不再少,则是因为沈飞明在给对方留面子。
到后来别人也看出了他这个路数,台下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一时之间,沈飞明的擂台上竟然冷了场,没有新人再上来挑战。
沈飞明笑容灿烂,隔着满脸的大胡子,都能隐约看到他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
叶争流掐算了一下时间,自己也上了场。
当然,她是中规中矩走下酒楼,再中规中矩走上台的。
对手是个气场稳重的中年人,他望着叶争流,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慕摇光的那张脸俨然是个少年公子,如今换成叶争流,便是如同临花照影般的端丽佳人,瞧起来年纪轻轻,似乎还未过二十。
一般来说,这么年轻的剑客,早都在上午出尽了风头。表现优异的,或许已经拿到了寒剑宫的入场券。
会在下午来挑战,不是年龄超了,就是多半有那么两把刷子。
剑客心下略起提防之意,他微抬剑尖,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剑礼:“姑娘请。”
叶争流也拔出腰间佩剑,稳稳当当地行了一礼:“请。”
这次出行,她把自己标志性的烟凤翎塞进了系统格子,至于外面,她则在腰上挂了一把没什么特色的普通佩剑。
隔壁擂台上,闲得已经开始转刀柄的沈飞明,正关注地看向这边的台子。
在他的印象里,叶争流剑法就是菜,这没什么好说的。
以前在临海城,他提起过这件事,恰好被向烽听见,于是两人又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
也是自那次以后,沈飞明才知道,叶争流的剑法好像是向烽教的= =
不过,在剑者的擂台上,用出和剑相关的卡牌也不违规。
所以沈飞明猜,叶争流或许是觉醒了某个新的卡牌或者技能吧。
——他猜对了。
这场比赛才一开始,便已结束。
只有那一道如斫冰雪般的寒光极其冷酷凌厉的一闪。
宛如终年不化的寒剑宫峰顶,迎着太阳的方向劈出了与天地争辉的一剑。
叶争流的对手甚至连手中长剑都丢了,整个人失神地跪坐在地。徒留叶争流一人站在原处,手里倒提着那柄平平无奇的轻剑。
地阶卡·元稹
第一技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了解透彻、感悟彻底、领悟足够达标的情况下,这个技能可以模仿出叶争流曾经见识过,或者经历过的某个技能。
当然,有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被模仿的技能需得是举世第一流。
叶争流受益于黄阶卡“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多次,对云渺之的剑法已经足够了解。
在这种前提之下,云渺之的剑法,仿佛就是为了叶争流的仿制而量身定做的。
这一剑惊艳地点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就连沈飞明的风头也被叶争流强势压过。
不远处,几个负责选拔的寒剑宫门人齐刷刷地站起,眼中浮现出的神色,更是一模一样的复杂。
一个男人忽然越众而出,他穿着一身寒剑宫天青色的剑袍,从袖口六剑的刺绣标记来看,此人显然是个分量不轻的人物。
周边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男人却连眼神也不抛给那些人一个,只是定定地望着台上的叶争流。
他忽然对叶争流发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叶争流抱剑,傲然一笑道:“剑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贪狼是也。如何?我的剑法可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