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袋和青羽被村正带入张猎户家旁边的一处空房内。
“二位见谅,此屋......”村正一边挥舞着木杖打掉屋内的蛛网一边说道。
“老道记得,这是胡屠夫家。”
灰袋打断道。
“老道两年前来此也是因为这个屠夫,似乎是因为个赊刀人的谶言搞出了祸事。”
灰袋挥手凭空一抓,房内的灰尘蛛网便被握在手中,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随手扔了出去。
“道长居然记得。”
村正站在一旁笑道。
“老道今日来此也是想了解当年因果。”
灰袋随意坐下,如同回家一般。
“那屠夫呢?”
“虽然道长出手留的性命,但妻儿惨死,家中养的猪也只剩了一头,便送给张猎户自己出家去了。”
村正叹了口气,眼看青羽也坐了下来,便告辞离去。
灰袋低着头沉思:“难道老道当日一时善心,竟然会是今日源头?不行,老道要去看看那头猪!”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青羽,心里竟是闪过一丝迷茫:“若真是那猪,老道我的大道不又错了?”
就在此时苏易现身:“灰袋道长,几日不见风采依旧。”
“城隍!”灰袋站起身惊讶无比。
青羽也十分惊讶,连忙起身:“拜见城隍爷。”
“二位请坐,我来此也是为了此地妖孽,本以为二位在无需我出手,却不想看见二位争执。”
“城隍爷见笑。”青羽感觉额头又火辣辣的痛起来了。
灰袋倒是大笑:“白云观的道士都是他这般,这几十年老道打过许多了,还是一代又一代的死脑筋。”
青羽:.......
苏易只当他在开玩笑:“道长你与此地有旧?”
灰袋坐下:“唉,那日被城隍爷点道,老道便开始循着旧日足迹一步步走过。”
长叹了口气:“城隍爷你说的对,老道混乱救人,不追根溯源,确实害了不少人。”
接着细细说了两年前的此地的事。
当时这村里有个颇有名气的屠户,起家也是颇为神奇,据说是在柳州学武未成,回来的路上在林中大道间捡到了一只小公猪,回家后取了亲,岳父家又送了两只母猪,便以公猪为种,逐渐起了家。
这屠户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在安平县内买了个铺面,村里养猪杀猪,城里贩卖,每日来往。
十几年过去了,这屠户身家颇丰,妻子贤惠,小儿可爱。
可两年前,一个赊刀人突然找上门,在他城里的猪肉铺子旁摆了一众刀具,也不吆喝,就是戴着个斗笠低着头不停擦拭。
这屠户的生意都被刀具吸引走了,屠户也生气,便走了过去,本想教训他,却被一把剔骨尖刀吸引了。
屠户越看越欢喜,便想买下,可那赊刀人却说道:“此刀只赊不卖,若要取刀,变得一谶,若谶成,则备下刀钱。价一头母猪,谶不成,分文不取。
最后屠户取了刀,带了个谶言,早早结束了生意,带着刀跑回了村里炫耀给妻子。
赊刀人眼看屠户拿了刀,也立刻收拾刀具,转身离开。
他妻子从下跟着父亲打理生意,心思巧妙,知道这是个赊刀人,大惊失色问道谶言。
屠户说道:“豕擅人言,野犬作祸,潜妖遗梦,母豕僵乱。”
说完面色慌乱,妻子安慰:“赊刀人的谶言未必必成,祸福相依,我们现在就好好检查家里的猪,如果真遇到有问题的,就用这把剔骨刀杀了便是。”
“猪擅人言,擅人言......是不是说我们家的猪里有成精会说人话的?”
屠户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谶言:“可是我们家里的猪,为了防止这类事最多三年便会出圈。”
妻子突然抓住他的手:“不,有三只,已经活了十几年了。”
屠户想起了,后院里确实单独关了三只猪,一只公的两只母的,公猪更是远近闻名的猪王,当年年轻时不知多少人来求种,细算下来,家中猪几乎皆是它与两只母猪的子孙后代。
如今年纪大了,他们夫妻二人感念发家,便将三只单独圈养了起来,好吃好喝饲养着,想供养到死。
“莫不真是它们中的一只?”
屠户起了心眼,后面几日也未去城内贩猪,而是每日喂食后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但三只猪每日吃饱边睡,睡好便吃,时间一久也放松了警惕。
灰袋说到这暂时停了下来,从背着的灰口袋里取出个葫芦,啜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回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竖着耳朵的青羽,继续说了下去。
一直到一月之后的满月,屠户去邻居家喝醉了,回到家里又想起谶言,满肚子不舒服,便又跑到后院,不想醉倒在院子旁。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生硬的言语生和撞击声。
那言语,一字一顿,如同咬牙切齿发出一般,恍恍惚惚间都是“吃人”,将屠户吓的出了一声冷汗。
趴在地上,细细听去:“子...子...孙...孙...杀...尽...食...肉...人...肉...可...食...食...其...子...食...全...家...”
屠户吓得要死,趴在地上,悄悄抬起头,看到旁边院子里的一头母猪正用鼻子拱地,另一头则像人一样,正对月亮,朝着月亮频频点头,发出一句一句人声。
“猪妖拜月!”
屠户怕极,又爬回家中,唤醒妻子,拿着赊刀人给的杀猪刀,想冲出去宰了两只母猪。
妻子拉住:“今夜我们小心,抱着孩子躲好,明日天亮,喊来邻居猎户,弓箭射死,放火烧成灰。”
屠夫连连点头,想去隔壁抱回孩子,却不想打开房门一看孩子竟如同梦游一般,一步一步走向后院,如今刚刚打开房门迈了出去。
屠户急了眼,急忙抱回孩子,刚抱住,母猪便发现了,发出一阵阵杀猪般打的嚎叫,惊醒了四周。
猪圈的猪栏瞬间被撞出一个大洞,一头大母猪冲了出来。
月光下,一双血红的眼睛,皱起一脸的凶相,似人非人,呲牙冲了过来要与他拼命。
屠户把孩子扔到屋内,提着刀冲了出来,到底是学过武的,杀了也有千头猪,如今酒气未散,竟是与猪妖搏斗起来了。
前面的猪院也一下嘈杂了起来,屋内母子不敢动弹,蜷缩在一起。
屠户担心前院,竟是把肩膀塞到猪脸前,硬是让它咬了下去,同时一声怒吼手中尖刀穿过喉咙,凭着十几年杀猪的本事,手腕一转便旋下了猪头,直直飞出几丈院。
屠户管不了肩膀,提着剔骨刀又绕到前院去,眼前景象让他牙呲欲裂。
地上出现了个洞,一头母猪从洞里钻了过来带着一群猪正在撞击家门,猪圈的木栏已经满是裂纹,出现了许多洞,所幸许多母猪呆呆傻傻站在圈内。
也就在此时,不知何处冲出来一只疯狗,口吐涎水,顺着猪圈上的洞钻了进去,对着猪乱咬一通,受尽的母猪四散逃窜,有躲闪不及的,不是被咬伤就是被踩踏致死,而被咬伤的,更是没一会便口吐白沫四肢僵硬,倒地死亡。
所幸疯狗闯进之后,猪圈内混乱不堪,反而影响了母猪冲撞家门。
屠户又急又慌,也不敢冲进去。
灰袋说到此处又不说了,从灰口袋里取出个饼吃了起来。
青羽道人忍不住了:“前辈,后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