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靖州已经只进不出了吗？”
苏易看到这份档案时眯起双眼。
此前蝗灾，靖州曾有百姓逃难到城隍庙，不知是疏漏还是有人故意放出，打探城隍庙信息。
“可惜当时我并未查探那人是否是门神印记。”
苏易叹息，又继续查看档案。
“靖夜司横行妄为，轻罪重责，短短数月抓捕数百人。”
“有无数囚犯失踪，百姓人心惶惶。”
“靖夜司抓捕百姓，巧立各种罪责，凡是涉及不尊门神的，皆是重罚，在狱中消失。”
苏易细细阅读，卷宗上还推测，这些失踪的人应该是被悄悄杀死，活祭门神了。
“关于蝗灾，靖州由于这几年州牧的杀伐重责，人口大大稀少，反而有了足够的粮食缓解饥饿。”
“只是对于百姓来说，前去领粮本身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毕竟谁都不知道靖夜司会不会突然说他们又犯了什么罪名。”
“因而家家户户都是让老人去领，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还在家中供奉门神雕像，以此彰显诚心。”
苏易读到此处，想起家家户户冷清的门神雕塑，心中了然：“难怪那些神像看起来未被供奉，原来只是用来糊弄的装饰。”
大致读完了这些年的卷宗，苏易也大致明白了州牧罪行。
“那下面这些又是什么？”
下面是些卷轴，数量不多。
“嗯，这些是靖州的野道的事。”
看到这苏易也是想起，靖州这一州也是没有寺庙，联想起自己自从离开永州，便再也没进过庙拜过菩萨，柳州也无僧人，看来世间僧人佛庙比他想的还要少。
这些卷宗上的笔画字迹极其凌乱，看起来是极端慌乱的情况下所写。
“门神显灵，杀我师门。”
“鬼神突现，全宗门上下死伤无数。”
苏易简单查看了下，这些都是道人们写来的求救信，或者说是遗言，都是说有神灵突现，大肆杀戮。
“此前黄天道的道士也说，他们收编了一部分野道，那剩下那部分大概都已经死在门神手下了。”
整理好这些卷宗，苏易变出个玉片，将刚刚所看到的内容全部刻入其中，以神力将它从窗口送出。
“希望柳州州牧能及时看到，及时报告吧。”
做完一切，苏易走出这个屋子，门外几个老人正站在暗影中，似乎在等他。
“后生，你出来了，既然想明白了，就赶紧走吧。”
一个老头看着苏易两手空空，似乎有些失望的说道。
苏易点头道：“我这就离开，诸位老丈请放心，我定会助靖州解决恶神，捉拿州牧，换靖州一个晴天。”
“什么？后生别说笑了，赶紧离开吧。”
“我已经通知柳州了，他们会上报朝廷的，各位请放心。”
正在此时，卢启轩慌慌张张的跑来：“苏相公，不好了，州牧来了！”
几个老丈也是慌张了起来，几人手忙脚乱的冲进房内，似乎在掩盖屋内的档案。
“走吧，也该会会这州牧和门神了。”
苏易示意卢启轩带路，他也是格外吃惊，似乎本以为苏易会直接离开的。
一边颤颤巍巍的带路，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仙人，你不先逃走吗？州牧可不是之前的那个道士可比的。”
“您想想，州牧要是不够厉害，黄天道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听州牧的话，和州牧合作啊。”
苏易淡笑道：“无妨，我不会有事的。”
卢启轩苦着脸带路：“仙人，小的怕有事啊。”
前方火光愈发明朗，苏易安慰道：“莫慌，你的能力挺强，州牧用着也颇为顺手，不会舍得杀你的。”
卢启轩越走越慢：“仙人，到了。”
回身看了眼苏易：“我这就进去通报。”
不等苏易答话加速冲进去：“大人，柳州苏易带到。”
苏易此时走路，直视州牧。
靖州州牧身高八丈，留有长须，面色俊美，虽然已是五十之岁，看着却是极其年轻，双目有神，腰杆挺立，若不是苏易知道他是个双目货色，单看外表，怕是要认为这是个绝世大儒。
最让苏易疑惑的也是这，他身上的文气极其浩瀚，仅在三公之下，可与韩退生前媲美，即便是柳州州牧也逊色于他。
苏易眼中神光流转，重瞳中现出他的神魂怪样，心中也是诧然：“他的魂魄，居然是一体双头。”
州牧的魂魄，在脖颈处又长出个头颅，看起来清光闪烁。
“看起来门神是融于他体内了。”
两人注视间州牧也是惊慌：“门神，门神，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不到他的面容。”
他在心中拼命呼唤门神。
门神慢悠悠的回应道：“莫慌，只是你还未完全掌控我的神力，所以才会这样。再有些时日，他在你面前就是常人了。”
州牧心中定下心，缓缓走向苏易，两人相距一丈时同时停步。
州牧道：“本官靖州州牧，温远舟，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扰乱靖州？”
苏易面上浮起微笑，虽然知道他看不到：“本官，柳州苏易，前段时日靖州有人来求救，今日特来看看。”
“这求救的百姓后来也回到靖州了，不知州牧可否知道？”
州牧脸上也是浮起微笑：“本官能力有限，却是让苏大人见笑了。”
指着身后椅子道：“苏大人，请坐，品品靖州茶水如何？”
苏易看了眼椅子：“温大人见笑了，白骨椅，冤魂钉，道人手，本官可坐不得。”
“也不知州牧这茶水是什么做的？莫不是童子心头血，少**晦污所烹？”
州牧脸上微笑消失，一丝阴霾浮出，刚欲说话又被打断。
“州牧大人也不想捣乱这靖夜司吧，毕竟靖州也就靖夜司还能听你的话了，换个地方如何？”
苏易环视了眼靖夜司内瑟瑟发抖的卢启轩，满脸大汗的一群士兵，笑着说：“毕竟这么能干的士兵可真不多了。”
“不是吗？”
州牧突然哈哈大笑：“苏大人真是爱民如子，难怪数百年来只有苏大人能成神，还一下就是个柳州城隍爷！”
“能解决柳州两大绝世妖魔，果然非同凡响。”
州牧此言一出，靖夜司内寂静无比，只有树叶飘落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扑通”！
“扑通”！
一声声扑通，卢启轩带头跪下，接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所有士兵接连跪下。
卢启轩内心慌张又是安稳：“城隍爷，这个苏仙人是城隍爷，难怪敢来挑衅门神，靖州是不是要好了，不对，他是柳州城隍爷。”
苏易哈哈大笑道：“真是侥幸得到州牧和门神夸奖，换个地方说如何？”
州牧后背突然突起，两个恶心的流着粘液的肉翅从背后钻出，扑腾几下缓缓舒展开，足有四丈之宽。
“柳州城隍爷，随我来州牧府如何？”
“可敢？”
随着翅膀扑腾，一阵阵狂风掀起，屋内一片狼藉，州牧缓缓升起，屋顶突然破开个洞口，他低头俯视着苏易挑衅道：“若是不敢来，那就算了。”
“你就老老实实回柳州，本官大人有大量，当你未曾来过。”
话音未落已是如同只巨鸟飞走。
苏易看了看屋内众人：“卢启轩，莫要搞事，今夜好好巡防，安抚百姓，莫要乱了靖州。”
话语间已是消失不见。
卢启轩抬头看看屋内两人已经消失，这才爬起来抓住一个士兵问道：“刚刚城隍爷那话什么意思？”
士兵也是满脸慌张：“不知道，指挥使，我们先走吧，这里离州牧府太近了，我们跑远点，免得如同门神庙的百姓一样。”
........
州牧扑腾翅膀缓缓飞行，不时看向身后：“门神，他还没来，不会真跑了吧。”
脸上浮起个人脸：“不来也正常，毕竟你那么说，摆明了州牧府里有埋伏，能当上神的可没有笨蛋。”
州牧阴着脸，缓缓飞向州牧府。
不足三十个呼吸，已是到了上空：“真没来，真是可恶。”
刚欲落下耳边传来喊声：“温大人？温大人！州牧大人？”
“嗯？”
州牧奇怪的四处张望，却是发现.......
州牧府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女子和猫咪，苏易也不知何时便到了，此刻正坐在一个石凳上向他招手示意。
“怎么回事？”
州牧有些慌张，
门神安慰道：“莫要慌张，先下去再说。”
刚落到地，苏易便迎了过来：“温大人快快入座，本官却是疏忽了，未曾想到温大人是用翅膀飞行的，飞的慢，这夜黑飞高，可别着凉了。”
说话时那女子端来杯茶水，苏易接过递了过来：“这是柳州的香火茶，温大人也尝尝，毕竟一介凡人，或者个不知为何侥幸未死的小神，应该是没有福气品尝的。”
这话说的州牧和门神都是心头冒火，可这茶水却是当真不凡，在他们看来，茶水清澈泛绿，扑腾的香气如同金丹香火一般诱人。
“门神，能喝吗？”
州牧一般压抑这心里的渴望，一边问门神。
门神也是极其不堪的回道：“喝，这家伙是个城隍，手段应该不下贱，不至于下毒。”
两人纠结间苏易已是再次坐下，手里也是杯香火茶，素影站在身后，如同个侍女。
苏易饮了口茶水，看向纠结的州牧，笑道：“两位还请放心，苏某堂堂阴司正神，百万信徒供奉祭祀，不至于向些破落魔神，行些污秽手段。”
州牧已是忍不住，一口吞下茶水。
这茶一入肚，便如同一股暖炉散开，瞬间传遍全身。
“真是...舒适啊。”
州牧感觉神魂都在开心的呐喊，再看向苏易时面色带笑：“苏大人，看在这茶水份上，我定让你死的不难看出。”
苏易嘴角噙着笑意：“州牧大人，您先别急，我这还有好东西呢。”
拍了拍手，那只被素影扔在地上的白猫喵了一声，似乎极其不满，爬着离开了。
州牧看着白猫爬向门厅，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自己家，腾的一下站起：“城隍，你搞什么鬼，这是我府上。”
后知后觉的拍拍手，跺跺脚，想要启动阵法，却是发现全然没有反应。
门神悄声提醒：“没用的，阵法已经被破掉了。”
州牧心中一凉，缓缓又坐了下来。
苏易也是温柔说道：“啊，温大人，忘记告诉你了，我来的时候，让我的侍女先来了，她们说这里的阵法太危险了，怕误伤到你，所以就顺便破掉了。”
看着州牧面色不太好，苏易又说道：“不顾这个阵法在也没什么用，过去柳州有个白骨妖您也知道吧？”
用着说笑的语气，苏易眼神愈发严肃：“那家伙可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用一城万人的性命步下了个十二剑肖大阵，一重接一重，最后一关啊。”
说到此处又喝了口茶水，喝完随手把被子扔在地上：“居然是万剑穿心的天劫之罚。”
“要不是苏某福大命大，又有高人看好，怕是要当场死在那，就见不到温大人了。”
州牧不语，面色青白，刚刚门神听到这万剑穿心，已经悄悄提醒他找到机会就跑，头都不要回，靖州的一切都不能要了。
“跑去哪？我们的基业都在这！”
州牧内心咆哮道。
“荒地，去荒地，带着侥幸能从这家伙手上逃走的家伙去荒地。”
门神和州牧交流间，白猫回来了。
它已经变成老虎形态了，散发着可怕的气势，嘴里咬着根绳子，后面拖着无数道人。
“这老虎？！”
州牧失声道。
苏易站起身，走向白虎：“这是柳州凤栖山虎妖罗罗，掌控伥鬼百万的大妖魔，如今投诚，在城隍庙做个阴差游神。”
“可爱吗？”
苏易接过绳子，回过身一边拍着老虎的头一边说道。
州牧已是不再等待，转身便跑，身后肉翅疯狂挥动。
“混蛋，那个白虎那么强，居然.......”
门神突然提醒：“快躲开！”
州牧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是一阵剧痛，身体失衡一个狗啃泥趴在地上。
两道金光一闪而过，他的肉翼已是被斩掉，鲜血喷涌而出，两只翅膀落在一旁，苏易伸手召回金蛟剪，出现在州牧身边。
“大人走什么，今夜还没过去呢。”
州牧面色狰狞，一边双手扒地迅速后退一边疯狂大喊：“城隍，莫要逼我，不然我带全城与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