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事情还是一副烂样子。唯一的变化是:温馨住到了严依华的家里。
其实温馨一开始只是知道他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但是严依华一次都没让她来过。
自从上个月严依华跟温馨说,如果温馨可以放过他,他可以把这个房子过户到温馨名下。
他的本意是想让温馨把孩子打掉。没想到却提醒了温馨:他还有一套他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房子。
所以当温馨扶着肚子(虽然三个月还没有显怀),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他们单位楼下的时候。严依华也瞬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
“我妈妈说给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个月末需要双方父母见一面。”温馨打量着严依华的衣柜。“我们要先把证给领了,否则孩子不好上户口。”她说。
“你妈妈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吧。”确认没有任何女孩子的痕迹,尤其是刘陵的痕迹之后,温馨关上了衣柜门,来到客厅的地毯上,靠在沙发脚上:“你先把事情都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就直接聊婚礼的事情就好。”
严依华把温馨的箱子收好,在餐桌前无声的坐着。
“怀孕真难受。”她说:“吐的我昏天暗地的。”她坐在地上对严依华喊:“我晚上要吃什么。”
“点个外卖吧。”严依华说。
“我怕外卖不干净。”温馨说。“我吐的厉害,吃东西比较挑。”
“那你想怎么样。”
“给我做。”温馨笑着说:“我知道你会。”
严依华那个周末回到家,跟他妈妈说有一个女孩要和她结婚,现在对方的家长要和自己的父母见面。
他妈妈一开始是激动的,只是听完严依华的缩略版介绍之后,有一些疑惑:“是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个女孩儿吗?”
严依华摇摇头。“妈。其他我不想说。”
“孩子怀的怎么样?”
“不知道。”
“你们不是住在一起了吗?”
“我没注意。”
“你这孩子不能这样。”他妈妈劝他:“既然已经这样了,这女孩儿要是真心喜欢你,你不能姑辜负人家。”
见严依华没有说话,他妈妈又打趣道:“我是让你跟女孩子说生小孩我给看,但是我没有跟你强调要小孩子应该是在婚后吗?”
“你帮我跟我爸说吧。”严依华没心和他妈妈开玩笑。他直接站起来,关门走进了自己屋。
四月的月末,两家的家长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严依华的父亲是有点家底在身的,带来的见面礼是温馨父母这个阶层很少能见到的东西。
温馨一家看起来还是挺高兴的。他们只字未提两个男女未婚先孕的事情,反倒是像双方父母极力撮合的一场天赐良缘。
由于温馨的孕期反应比较大,双方在饭桌上约定找人算个日子,先把结婚证领了,等到孩子出生到一岁左右再举办婚礼。顺便也把彩礼的事情定了下来,A城的人对彩礼并不是很看重,双方说了一个数字,都在合情合理的标准内,没有人又什么异议。
严依华坐在饭桌上,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温馨看在眼里,总是在桌子下拿手推严依华,让他接她父母的问话。严依华只是随口应和。
温馨搬到严依华家来住之后,她其实每个周末都会回父母家。周五下班的晚上,严依华会去温馨的公司接她,然后开车把她送到她父母的家里。
于是,周末就是严依华自己的日子。
他把A城所有的酒吧几乎去了个遍,以前睡了谁还会加个微信,最不济也会做个自我介绍,找一些聊得好的。可他现在他连名字都不问,只要女方愿意,他来者不拒。
严依华单位的IT系统招投标已经结束,刘陵的公司由于报价稍高,再加上缺少相关行业经验,拉低了商务分,导致排在了第二位。
但是排名第一的公司自愿流标了。因为当他们和进行初步过会,拟定合同范围时候,这公司才发现原来之前他们对现有系统的需求理解不足,这项目就是个坑,一时半会根本无法上线,如果不上线,项目款就会一直压着一大半,时间长了会影响公司的账面资金。而且他们公司本身经营规模就有限,经不起如此大的回款周期,所以自愿放弃。
大领导下令,需要业务部和IT部,在三天之内和中标结果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公司进行商务谈判。无论如何要把这个项目着手做下去。
这两个公司都派了项目经理到场进行需求沟通,经过几轮需求会议,国科股份终于和严依华的公司签订了最终的项目合同。这个事情才算板上钉钉了。
项目启动会那天,严依华、江源、张总以及招标小组的人全部都到场参加了会议。国科的一把手也出席并致辞,可以说国科给足了他们单位面子,双方都对项目的未来发展和企业间后续的高度合作给予了高度的认可。
但国科在A城的所有中层以上领导几乎都来了,只要一直跟着这项目招投标刘陵没有来。
江源在会前曾问过国科本次项目的项目经理,这个月刘陵一直没露面,为什么没来。
“她请病假很久了。”那个项目经理说,他叫纪泉山,是国科指定本次负责的项目经理,之前所有的需求会议都是他参加的。和江源他们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江源问的也比较随意。
“刘总怎么了?”江源问。
“她没细说,”纪泉山挠了挠头:“不过她下周就回来了,”纪泉山可能怕自己的甲方生气,赶紧补充道:“她昨天在微信里说,下周我们例会都恢复正常。”
严依华就那么坐在江源和纪泉山的旁边听着,她生病了,他才知道。他想问是什么病,但是他知道他根本无法开口,轮都轮不到他开口多问一句。
他知道,他只配在尘埃深处,用自己卑微的“蚂蚁视角”默默注视着她的世界。
时间到了五月初,A城的气温逐渐回升,到处都是春暖花开的迹象。温馨的父母已经找人算好了日子,六月六日要去民政局和温馨登记领证。
他根本没得反对,他甚至连表达意见的权利都没有,温馨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但听她自己说她是骨盆前倾的体质,大夫总是劝她要少动,最好卧床。
温馨的单位也比较人性化,每周都给她放假一天,要么去产检,要么去休息。而温馨也知道严依华现在对自己有气,所以产检都是温馨的妈妈陪着去的。
当严依华意识到,温馨的肚子真的开始隆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温馨每天晚上都会检查严依华的手机,并且在搬进他家的第一天,她就用严依华的手机把刘陵的微信删除了。
严依华其实当天晚上就发现了,因为刷新刘陵的头像,是他每天睡前都要做的事。
他在他的微信好友列表里找不到她时,他想到是温馨干的。他于是更加恨透了她,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总是扮演弱者,来刺激他的不忍心;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不忍心,才给了温馨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他想变好变干净,才让自己陷入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在一个失眠的清晨突然之间想明白,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周末,严依华送完温馨回家,开车去了【坠】酒吧。A城酒吧千千万,只有【坠】酒吧那个阴暗的灯光最适合他。
今天林承泽、成天和其他认识的朋友都没有时间,他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其实他一般也是这样,只要他坐着,总会有人过来找他。
但是今天来的是熟人。
严依华眯起眼睛,他差点把她忘了------罗薇薇。
“坐啊。”严依华笑着对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自己来的吗?”他问。
“对,所以看到了同样的你。”
“呵呵。”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今晚可以送我回家吗?”罗薇薇扶着严依华的左肩,把嘴巴凑到他的右耳处说。
“只回家吗?”严依华也把嘴放到罗薇薇的耳边说。
罗薇薇是对他有意的,他可以感觉的到,而且今夜严依华也并没有打算再拒绝她。
罗薇薇笑了。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帮我买盒烟。”罗薇薇对严依华说。
“给你我的。”严依华把自己的扔给她。
“我只抽细的。”罗薇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还顺手摸了下他的耳朵。
严依华笑了一下,他喝了一口酒起身,去帮罗薇薇买烟。
酒吧附近买烟很方便,他很快就回来了。罗薇薇偷偷点了一支,怕被服务员看到,又赶紧掐灭了。
“有点浪费严同学的好意。”她说。“我们喝酒吧。”
严依华拿起刚才喝剩的半瓶酒和她碰杯。罗薇薇还拽着他的手,要和他交杯。
两个人就像这个城市里最阴暗的虫子,也即将准备坐着不光彩的事情。
十分钟后,他们俩人走出了酒吧。
“我的司机在那里。”罗薇薇说。
严依华的头有些晕,他扶着头打趣道:“那你还让我送你。”他一边说一边脱了外套,“今晚怎么这么热。”
他一步三晃的走着,罗薇薇扶着他,上了一辆丰田的保姆车。
“回我的保利。”他听见罗薇薇对司机说。
他感觉到越来越热,“薇薇,能不能开下空调。”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能结婚,对严来说应该也算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