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芷洛的视线扫过那人的背影,随即警觉起来,那人的衣料质地与之前在丰水县遇见的“无刹门”的杀手身上穿的布料一模一样。
眼前一晃,那人已经掠出去几丈远。
书芷洛稳住身子,下一秒,已像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那人没防备书芷洛的出手速度如此惊人,不敢跟书芷洛正面交手,又从怀里抛出几枚暗器,就跃上房顶。
这人的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倒是出神入化,在房顶上穿行就像是如履平地。
书芷洛也跟着跃上了房顶,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眼看着书芷洛就要追上他,那人忽然身子一缩,跑进一个院落之中,不见了。
“蛇鳞,去。”书芷洛在心中喊道。
手镯上那两蛇鳞飞起,转瞬消失不见。
书芷洛从房顶跃下,落入一个安静的院子。
院中景致宜人,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声,只有院门正对的一间正房里大门敞开,看不清屋内是否有人。
书芷洛正想前去查看一番,蛇鳞已经飞进了那间屋子,屋中的一切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房中燃着驱蚊香,桌案上随意放着一本书,茶杯中的茶水还有余温。
桌案旁的矮凳翻倒,矮凳旁还有一只碎裂的茶壶和一滩水渍。
有一个男人面朝上倒在血泊里,脖子上几乎被砍成两半,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衫。
蛇鳞飞到那人的面前,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书芷洛的脑海中。
她脚步一顿,脑中飞速转动,略一思索,转身就走。
“蛇鳞,你留在这儿。”
书芷洛跳上房顶,四周张望一番,毫不犹豫往旁边的一座院落跑去。
她刚从屋顶跳落到院中,云鹤川就警觉地转过头来。
当他看见站在合欢树下的书芷洛,惊讶万分,笑意立刻爬上他的嘴角,他连忙迎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书芷洛笑答:“我来看戏。”
“看戏?”云鹤川不解,觑一眼屋顶,“看什么戏需要爬墙?”
她刚落入那个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里是南临国驿馆,住着这次来给太后贺寿的各国使臣。
而那个院子里住着的,是大武国使臣。
那个黑衣人没有跟她纠缠,逃进这里就不见了踪影,分明是在引她进去大武国使臣的房间。
她跟大武国使臣在太后的寿宴上的过节是人人亲眼所见,若是她在出现在大武使臣惨死的房间内,那她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所以她没有进去大武国使臣的房间,而是转身来了云鹤川办公的院落。
这家驿馆的地形小猫早就探查清楚了,她自然知道云鹤川在那间院子办公。
云鹤川受皇帝的指派负责接待各国使臣,平日里多是待在驿馆之中,今天也不例外。
还没来得及跟云鹤川细说,就见驿馆之中的一个侍从匆匆赶来了,神色慌张,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世子……世子,使臣,大武国使臣死了。”
书芷洛眉毛一挑,来的倒是快。
“什么?”云鹤川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个侍从,疾走两步,身子前探:“你再说一遍!”
那侍从结结巴巴地又说了一遍。
别国使臣在南临国惨死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就是两国邦交问题,随时可能引发两国纷争。
云鹤川惊疑之后已经镇定了下来,说道:“派人将大武国使臣的院子,任何人不得出入。去请礼部尚书到大武国使臣的院中,再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让他派人过来。”
“是。”侍从应诺一声后匆匆退下。
待侍从退下,书芷洛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云鹤川。
云鹤川神色凝重:“你是说无刹门的人又出现了?还故意将你引去大武国使臣的房间?”
照侍从来禀报的这个速度,应该是她前脚刚走,大武国使臣的尸体后脚就被发现了。若不是她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她必然被人堵在那屋子里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
大武国使臣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云鹤川皱眉:“我不是说不准任何人出入吗,为何有这么多人?”
侍从低头答道:“启禀世子,西夏国四皇子和北渊国安平郡主、安乐郡主一起来探望大武国使臣,就是他们发现了使臣的尸体。属下想世子或许会有话想要问问几位皇子郡主,所以请他们在偏厅里稍等片刻。”
这个侍从倒是聪明,他们这些下人去问话,他们未必会配合,唯有将人留下等云鹤川来问了。
偏厅之中,三人神色各异。
姜旸背着手在欣赏墙上的字画,丝毫不为旁边房间的惨案所影响。
安平郡主面有惊惶之色,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安乐郡主神色还算镇定,搂着她的肩在轻声安慰着。
姜旸突然转过头来:“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安乐郡主却是个勇敢的,一点也没有被吓着。”
安乐郡主苦笑:“怎么可能没被吓着,只是安平这个样子,我少不得要先照顾她。”
姜旸笑笑,再不说话。
书芷洛和云鹤川先去了大武国使臣遇害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还跟刚刚她来时的一样,只在门口处增加了几处凌乱的脚印,应该是姜旸三人刚进门就发现了使臣的尸体,然后就退了出去。
云鹤川蹲了下来,仔细查看大武国使臣的尸体。
脖子上的伤应该是致命伤,腹部和背后各还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他当时应该是在这里喝茶看书,杀手突然出现拿剑刺他,他将茶壶抛了出去,剑打偏了,伤到他的腹部,他趁此机会逃跑,被杀手一箭砍伤背部,”书芷洛分析着,指着地上拖行的一段血迹继续说,“然后他摔倒在这里,在地上爬行了几步,然后被杀手一剑封喉。”
云鹤川点头:“我同意。看他的伤口,杀手应该是个剑术高手。”
他靠近书芷洛,低声问道:“你之前说无刹门的那人将你引来这里,会不会是引你来的那个人?”
“不会!”书芷洛摇头,“那人轻功不多,武功却是一般,而且,他也来不及。”
书芷洛的目光在房中四处搜寻着,忽然,她扯扯云鹤川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桌案之下,有半只浅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