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女名秋菊,是御王妃身边的侍女之一,听见王妃传唤她也没有多想,然而真正走到王妃面前了才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十分不对。
“你今日跟世子妃一同出去了?”御王妃坐在上首,问道。
“回王妃话,奴婢确实是跟着世子妃一同出去买药材了。”秋菊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可知有谁同世子妃说了什么地方?”这一次问她的却不是御王妃了,而是宗离。
“奴婢好像是听说了……扬州?对了,是扬州。”秋菊回答道。
她不过是王妃屋子里一名打杂的侍女,算不得什么太过亲近的,见到如此情景自然是慌乱不已。
“扬州?她要去扬州买什么药材?”宗离皱着眉头问道。
“是何首乌,今日我与世子妃跑了整个京城也没有买到何首乌,药铺的老板都说卖完了,世子妃当时脸上可急了。”秋菊说道。
原来如此,王妃等人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必需之物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此事充满了无奈。
御王妃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默默垂头感叹了一句,“多谢了瑶瑶,日后本妃一定会竭尽全力给她所有她想要的所有东西。”
宗离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已经攥紧了。
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指节都已经泛出了淡淡的白。
“祖母。”骤然听见宗离开口的那一瞬间,御王妃就已经紧紧皱起了眉心。
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孙子的性子。
御王妃狠狠闭上了眼睛,知道宗离是因为去寻找段瑶,她劝说的话在喉咙中打了好几个转,最后还是咽了下来。
“瑶瑶是因为你才要去扬州,祖母觉得你该去。”
宗离原本以为御王妃会阻止,心神都已经绷紧了,听到这里顿时呼出了一口气。
宗离垂眸,“是孙子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御王妃站起身重重拍了拍宗离的肩膀。
“如果本妃的孙子甚至能够放任救命恩人一个人远赴千里之外寻药,那才是让本妃最为难受的事情。”
宗离垂眸。
他没有反驳御王妃的话,但是宗离心中只有一片冰冷。
宗离比谁都明白,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善良的性子,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宗离也是不会放在心上。
让宗离宁愿奔赴千里的唯一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那人是段瑶而已。
只是这些话宗离都不准备告诉御王妃。
自己这些面孔,还是不要告诉祖母了。
……
宗离的人,动作自然是要比御王府的人快,装备精良的马车还有段瑶的线路几乎是立刻就出来了。
只是无论马车再快,也始终追不上快马加鞭的段瑶。
这日,段瑶走后一天半,宗离终于到了驿站。
听着段瑶的行踪,宗离沉默不言地看着自己的腿。
点墨看见宗离的神色,轻声道:“世子,世子妃都说了,快好了。”
宗离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周身寒冰凛凛的模样让人在寒冬天里都感受到了脊背发凉。
……
与此同时,段瑶已经出了城,走在大路上,她看着天色将暗,也不打算停下。
径直朝前走,竟然是准备赶夜路了!
从京城到扬州,少说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她心里想着若是能够在路上遇着城池,说不定也可以想想办法?
但是这一点上她并不抱任何希望!
她的马连着跑,一天一夜后方才赶到一家茶肆。
段瑶换马之后。
此后的整整十数天,她几乎没有多少次真正停下来过,除却吃饭和夜间休息以外,几乎都在路上。
就这样,一路到了扬州!
扬州城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江南水乡的婉约在此处彰显得淋漓尽致,但同时,扬州也多商贸往来,段瑶还未进城便已经是看见了不少船舶在水道边停下。
她想了想,走到城门外一处摆着摊子卖书画的老者面前,问路:“这位老人家,可知扬州城内最大的药铺在何处?”
“小姑娘要买药么?”老人将她仔细端详了片刻,似是觉得她的精神全然也不像是什么需要买药的。
“不错,家里急用,需买些药材。”段瑶点点头道。
“城西有家药铺,那铺子的掌柜就是位医者,开的铺子也大,你或许可以去看看。”老人家说着,给她指了指路。
和京城的药铺是比不得,但已经是扬州最大的店铺了。
“这位夫人,可是要来买药?”一位掌柜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何首乌,我需要二十年份的何首乌。”段瑶立刻说道。
“何首乌倒是有,但二十年份的何首乌……”对方心里一愣,似是全然没想到竟是要这么高年份的何首乌。实在是让人心惊不已。
“难道没有吗?”段瑶皱起眉头,问道。
如果是没有,她就还得再跑一遍。
“有,只是……”
“那我要了,最快需要多少时间?”段瑶看着掌柜面上为难的神色,皱着眉心道。
“最快也要三日。”掌柜为难道。
三日?
段瑶立刻摇头,“敢问掌柜是何缘故?”
“据我所知,何首乌的产地原本就是扬州,既然已经有了何首乌的踪迹,那断然是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段瑶手掌撑在桌案上。
“掌柜,究竟是什么原因?”
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段瑶的指节都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白色。
“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今天就能够将何首乌给送过来!”
段瑶的声音里面满是急切,那双眼睛瞪圆了。
“看夫人的衣着一定是出生簪缨世家,或许可以试一试跟知府大人说说话?”
“据在下所知,本城这两日似乎要禁止通行,但是在下并未得到确切的时间,所以……”
掌柜面露难色,握着笔的手都不由自主攥紧了。
原来如此,禁止通行吗?
段瑶皱了皱眉。
段瑶想到自己临走之时看见的那一张苍白面孔,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已经发出了剧烈的疼痛。
“罢了,这事情你交给我”
段瑶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腰间的王府腰牌。
“那不知,应该去何处找您呢?”掌柜又问道。
“就……对门那家客栈吧,我就住在那儿。”段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