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氏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的模样，段瑶突然就笑了。
“怎么，二夫人难不成是不认识这个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小药包吗？”
许氏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你这丫头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不知道世家贵族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材料不明的药包吗？”
许氏看着段瑶气定神闲的模样，突然就慌张了起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苍白，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微微往后挪动着步子。
这些曾经依附于许氏，在段瑶崭露头角之后也并没有倒戈的丫鬟和仆从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相同的绝望。
他们见惯了这些斗争，最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敌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而是害怕自己跟随的人从气势上就已经被敌人压过去了。
而此时此刻，许氏在段瑶的压制之下再也没有曾心掌管着中馈的底气。
许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强撑着辩解道：“而且你刚刚还说这是我亲手送出去的药包？”
许氏的尾音微微上扬着，眼睛也是睁大了，若是不明情况的看着许氏这模样，说不定还真的觉得许氏底气十分充足。
然而，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的段瑶，看着许氏此时此刻在她面前演戏只觉得十分可笑。
段瑶也的确是笑出了声。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王府上空，让沉闷了许久的王府都因为这笑声恢复了鲜活。
宗离耳力惊人，听见这声音原本流利滑动的笔锋顿住了。
“瑶”这个字在最后一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墨点。
“点墨。”宗离冷声道。
点墨立刻从屋外推门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都已经到饭点了，瑶瑶怎么还没回来，还不去查探一番。”
点墨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为何，平日里他都不论对错，直接听宗离的吩咐，可今日却多话道：“可是世子妃平日里就喜欢到处游窜着吃饭，检查了您的膳食之后，他大半就会留在王妃的院子里面用午膳，世子您……”
点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屋内的温度都已经骤然降低了。
“还不快滚。”
宗离的声音丝毫没有疾言厉色的意思，甚至能够说得上一句平静。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却骤然让点墨额头上面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点墨连忙垂头应诺，可点墨还没站直身子，就看见宗离骤然将笔摔开。
“慢着。”
点墨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此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价值万金的南田白玉笔杆子顿时碎裂在青石砖地面上，可宗离却压根儿没有回眸看上一眼。
只是宗离却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一张薄薄的宣纸，哪怕上面那一个瑶字都已经被墨水污染，可是这个词和段瑶有关，宗离就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看着自家主子动作优雅，叠着那一张压根儿不值钱的宣纸，点墨抽了抽嘴角。
“本世子也许久没有去和祖母用午膳了。”
点墨，嘴角抽搐。
别以为他不吃倒是子，哪里是想要去和王妃娘娘用午膳，分明就是想去看一看世子妃在那头笑些什么呢？
只是点墨却有些疑惑，听这声音似乎不是从王妃院子里面传出来的呀，反而是二夫人那边的院子？
可点墨这样的想法也就出现了一瞬间，就立刻被他自己抛开了。
世子妃怎么可能会去二房那边的院子？
世子妃才到王府没有半月的时间，就已经和许氏闹了好几场了，这俩人现在无疑不是相看生厌的局面。
只是点墨没想到，他这一向不灵验的第六感竟然在此时此刻准了一回。
二房那边的确迎来了一个在许氏看来的不速之客。
听着段瑶的笑声，许氏面色一点点僵硬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就跟调色盘一样。
段瑶虽说是在笑，可眼神却是冰凉的。
对上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许氏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许氏最后还是忍不住率先一步问道。
“侄媳妇儿，你这是在笑些什么呢？”
段瑶挑眉，“侄媳妇儿，这四个字你也叫得出口？”
段瑶嘴角微微上扬，配着这一张明艳的面容，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十分舒心，但是很显然，这觉得舒心的人中并不包括许氏。
许氏看着段瑶那一双似小狐狸一般微微眯起的眼睛，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只可惜许氏还没有开口让段瑶闭嘴，段瑶就已经自顾自道了。
“你不过是二房一脉，说到底就是王爷的庶子一脉，算得上我的什么长辈，这自古以来，能够称为长辈的从来就只有嫡系一脉。”
段瑶微微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将许氏打量了一眼。
段瑶那一双美目里面透露出来的神情，只让人觉得心脏都不舒服了。
只可惜许氏就算是恨得牙痒痒，也不敢真的将段瑶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段瑶刚刚说的那句话，他们是二房一脉，虽然在外面说着名声好听，但是他们自己却是知道的。
御王将自己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长子身上，长子战死沙场，还有长孙顶在前头。
尤其是这个长孙能够凭借一个人的本事，让整个京城的眼光都聚集在这一个人身上。
天之骄子无外乎此。
总归他从来就没将眼光放在这几个庶子身上，乃至于他们生下的儿子，御王也从来不在乎，若是让御王知道自己竟然砍腆着脸让那个他最骄傲的长孙正妻认自己为长辈。
那她肯定少不了被御王训斥。
许氏嘴角有些僵硬，感受到身后那些依附于自己生存的下人将期待的眼光都投射在自己身上，许氏放在袖中的手掌松开又握紧，脸都气得涨红起来，最后还是没敢大着胆子顶撞段瑶。
许氏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那以后我就叫您世子妃。”
段瑶冷笑一声，她微微扬起下巴将白皙的脸暴露在阳光之下。
暖黄的灯光投射在女子白皙的容颜之上，为原本清冷的面容增添了一分暖意。
只是段瑶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比的。
“本来就该如此。”
许氏看着段瑶姣好的容颜，有些嫉妒得瞪圆了眼睛。
许氏默默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