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厉害？
段瑶有些好奇地看着宗离。
要知道，宗离不是一个擅长夸人的性格，哪怕是自己的亲人宗离多半也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
这很厉害，从何说来？
看着段瑶因为疑惑而增大的眼睛，向来不喜欢多言的宗离，却开始耐着性子缓缓解释道。
“祖母是宜春侯公府的长女，未出阁的时候就在家中掌管中馈，宜春功夫当年和现在的王府近乎是相同的情况，长子莫名身亡之后，只剩下了家中的老公爷和夫人若非是祖母，身为长女一个人撑起偌大门楣，现在的公爷，也就是祖母的亲弟弟，压根儿就没办法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段瑶眼睛都亮了，她抬手紧紧攥住宗离地衣袖。
“祖母竟然这样厉害！我最开始在寿安堂才看见祖母的时候，我还以为……”
段瑶及时止住了话语。
最开始段瑶在寿安堂里看见那个厚重的衣料都支撑不起的瘦削身体，还有那苍白蜡黄的脸色。
还以为御王妃是受不住世子长年累月躺在病床上的打击，听信了莫名其妙的传言，割了肉给世子治病呢。
宗离就像是看懂了段瑶想要说的话，缓缓道。
“祖母当年劳累过度才落下了忧思的毛病，因为我的身体，一直郁结在心，不过是早年积累下来的毛病，又因为我被人暗害的消息，这才一齐爆发。”
宗离扫了一眼段瑶，鬓发如云上满满当当插着的钗环，突然一转话题道。
“其实你不施粉黛，长发披散也有一种清丽之美。”
段瑶压根儿没管宗离这话，她好兄弟似的拍了拍宗离的手背。
“你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一定会慢慢把祖母的身体调理好的。”
段瑶或许是听多了宗离的话，竟然一时失察，自己也叫了祖母二字。
段瑶下巴微张，连忙改口。
“不，不对，是御王妃，我一定会把御王妃的身体调理好的。”
宗离眯了眯眼睛，他垂下眸子，掩去了眼中的千思万虑，端起茶杯，看着手中已经凉透的茶。
宗离仰头一口饮尽。
冰冷的茶水顺着口腔往下，这才平息了自己的燥意。
宗离故作未觉，“虽说我答应了你，你在治好我的病后会放你离开，不过这事情毕竟离经叛道，若是泄露出去，对你的名声多半也有害处。”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段瑶不以为然的模样，宗离微微垂了眸子，脑海中的思绪立刻闪过，宗离接着道。
“我知道你这性子多半不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但是柳姨娘可是还生活在威远侯府，这事情若是传到了威远侯府去，她原本就过得艰难的日子多半会因为你变得更加举步维艰。”
宗离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厉害，发现段瑶面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宗离把玩着手中空了茶杯的动作，气定神闲至极了。
“所以为了避免外人察觉出来我们私下商定的协议，你最好和普通的那些世子妃没有任何区别。”
伸出苍白的指尖，宗离拈起一块牛乳膏，塞进了段瑶的嘴里。
看着女子因为口中甜腻的糕点，眉心重新舒展，宗离这才放下心来。
“你随着我叫祖母就是了。”
段瑶这下答应得清脆，她点头，“好。”
因为这个动作，女子耳边挂着的那一串流苏轻轻晃动，衬得女子香腮似雪，越发诱人。
冰冷的流苏打在耳边，段瑶也回过神了，她撩起眸子不可思议道。
“你竟然说我在紫苑随便穿一身衣服，披头散发的样子好看？”
宗离眉心一皱，有些谨慎地点了点头。
在宗离看来，女子的脸蛋还是那样的五官，无非就是脸上多了一些色彩。
更何况段瑶未施粉黛，清汤挂面的走在紫苑中的时候，让宗离有清晰的感觉，这是段瑶只有在家中才有的装扮。
这样的猜想让宗离感觉心生喜悦。
他从小生活的紫苑被段瑶当成了自己的家。
段瑶一看宗离点头立刻给了一个宗离鄙夷的眼神，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大直男。
看着段瑶侧过头去，一身明艳红色襦裙仿佛照亮了整个马车的样子，宗离眯了眯眼睛。
紫苑中的段瑶，让宗离看见了什么叫做美人美而不自知。
而现在要去赶赴宫宴的段瑶，让宗离知道了全心全意装扮的美人，气势有多么夺人心神。
……
坐在马车中的段瑶耐不住性子，一次接一次地掀开帘子，看着这一条仿佛走不到尽头，两边都刷着暗红色墙漆的宫道。
段瑶有些疑惑地看向宗离。
“我觉得按照正常的皇宫归去马车应该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吧。”
段瑶刚刚似乎看见威远侯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外。
威远侯这人虽说是没几分真才实学，但能在侯爷这个位置上，还是拥有实权的外形，侯爷威远侯也算是地位不低。
宗离继续给段瑶喂着东西。
他从小就经历这些特权，对此早就已经气定神闲了。
宗离随口道了一句，“宫中人大多对本世子还算是不错，不过是进一个宫道罢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能遇见更多的特权？”段瑶睁大了眼睛。
她有些兴奋地搓手指，“强抢民男会被抓吗？”
段瑶话落就得了一个冷深深的眼神，狭小的车厢之内，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段瑶吞了口唾沫，默默垂下眸子。
原谅平民小百姓的这些好奇，特权阶级一项最是让人有探知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在宗离面前说出了这话。
宗离皱着眉头给段瑶塞了一个糕点，堵住这张尽说些他不喜欢话的嘴。
看着段瑶慌忙咀嚼的样子，宗离眉心早就已经舒展开来。
现在依旧不停地给段瑶口中塞糕点，不过是因为好玩儿罢了。
宗离这一路上仿佛找到了一个新乐趣，那就是给段瑶喂东西。
眼见着女子腮帮子有消下去的趋势，宗离又给段瑶嘴里塞了一块杏花糕。
腮帮子鼓鼓囔囔的，原本的明艳美人，就因为这鼓鼓的腮帮变得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尤其是，宗离知道这一幕只有自己能够见。
段瑶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惹了宗离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