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醉眼朦胧,却还能认得苏云桥。这也算是正经的朋友了,魏思见了他,借着酒劲儿,索性把心里的那点儿事情全都吐露了一遍。
这原是借酒装疯,这样的话里面没有多少得听的。可是苏大海冷眼听了半晌,这魏思说的全部都是对弘品楼老掌柜的感恩、愧疚之情,更是对那个自小就养在身边的徒弟肖龙恨得不行。倒叫苏大海对这魏思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不过,魏思的确是喝了不少,苏家兄弟劝了半天,又给他倒了好几碗水,他才勉强清醒过来。
好容易向他解释清楚了苏大海的来意,魏思却一脸不好意思:“苏先生特意来我家里找我,可见是给我面子了,我这样子……咳……叫苏先生瞧笑话了。”
听了他方才的那些酒话,苏大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过叹息一声:“这又有什么的?我也是男人,自然懂你心里的憋闷。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男人嘛,一时难过想不开的确是可以,可咱们好歹顶天立地,怎么能一直这样下去?魏大厨,您说是不是?”
魏思听见这话,更加不好意思了几分,只得点头道:“是,苏先生说的是。方才云桥说,苏先生打算开酒楼?您的意思是要请我去掌勺?”
苏大海点头:“自然。那弘品楼当年的生意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您的厨艺自然没话说,且先生的品行我们也信得过。你知道,打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合作伙伴,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很难的。”
魏思显得有几分惭愧:“苏先生若是信得过我,我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算了,那些前尘往事,再怎么纠结也是过去了。承蒙先生不弃,那今后我便为先生的酒楼工作了。”
苏嫁人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这样顺利。有了魏思的加入,他们对即将开业的酒楼更抱了几分期望。
这里苏家忙碌这为新酒楼的开业做准备,苏青叶也整天埋头研究新的菜谱,这些暂且不提,只说一说京城里的事情。
且说东泫作为上邦大国,每隔几年其他几个属国都是需要到东泫来进贡的。
今年正好到了南淳进贡的时候了,可是南淳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泫帝有些不高兴了,便派遣战王世子林鸣云前去催供。
其实,明着是催供,皇帝给林鸣云的任务却是探听南淳虚实。因为炫帝收到了一则消息,说南淳那边似乎有异常。
这个异常,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需要查探的内容却丰富到林鸣云想要骂街。
一时间,林鸣云和他手下的羽卫忙得不可开交。就在他们一行要出京城的时候,又有意外发生。
原来是南宁公主南宫泷求了泫帝要随同林鸣云催供的队伍回一趟南淳。
对于南宫泷的监视,东泫从来都没有放松过,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东泫已经摸清了这个南宫泷的性子。基本上只要有林鸣云和叶子期的地方就会有南宫泷的影子。有这两个人在,南宫泷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泫帝对于南宫泷这个看似无礼的要求也是默许了的。
一路上,林鸣云是很忙的,但是叶子期相对来说就清闲多了。南宫泷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叶子期身边,不是递给他一块好吃的糕点,就是想起什么典故笑话跑来同他讲讲,那没话找话的样子,连叶子期都替她尴尬。
后来连南宫泷自己都找不到借口来跟叶子期说话,只好呆呆坐在叶子期身边,双手捧着脸,就那样看着他。
叶子期瞧她那副样子,也是忍俊不禁:“傻丫头。”
都好几天了,这是叶子期第一次开口跟自己说话,他还笑了呢!南宫泷受到了好大的鼓舞,立刻欢快起来,拍着手笑道:“子期哥哥你终于跟我说话了,太好了!”
叶子期无语,自己不过一个表情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丫头这样高兴。如果,她不是南淳国的公主,如果自己没有背负血海深仇,又如果母亲和妹妹没有下落不明……
可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有的不过是身份有别,不可纠结。
“好了,你快回马车吧。若是还耽搁,那就要错过住宿的地方了。”
叶子期又恢复了那样冷情冷面的样子,南宫泷刚刚暖起来的心扉又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为什么?她明明能感觉到叶子期并不讨厌自己的接近,又为什么他非要这么冷待自己?难道真是怕入赘南淳吗?可是入赘一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南淳国皇室人丁寥落,父皇要她招赘女婿,不也是以防万一吗?她的哥哥南宫澈自小就意不在皇位,若是南宫澈真的于王位没有兴趣,那么她的驸马就很有可能是南淳国的下一任国君,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吗?
猜不透叶子期心思的南宫泷一点一点品尝着他给的绝望,躲在了马车里默默啜泣。
她知道叶子期骑马跟在她的马车旁,她便怨一句:“子期哥哥,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我真的快要累死了。我的心好疼好疼,你就非要这样狠心吗?难不成你就非要要了我的命才甘心?”
叶子期听见了,她一直以来都是想尽了办法接近自己的,一次次被自己冷待,又一次次欢快地跑过来,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灰心丧气的话。
叶子期也愣住了,不为别的,只为了左胸口传来的那酥酥麻麻的痛感。为何会如此心疼?难道他也……?
呵,不会的。南宫泷与小叶子一样,不过是小女孩子罢了,他心疼也是出于兄长心疼妹妹的心思,不会是……一定不会的!
之后的几天,南宫泷忽然变得很安静。她乖乖地在马车里坐着,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没精神极了,做什么都是垂着头,只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一点生气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