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里面的蚯蚓全被秘制宫廷菖蒲水融成液了后……
沈子惟含着黑血地笑了下,然后头一仰,喝了下去。随即盘膝打坐,紧闭双睑,自运内气。很快便看到那面色渐渐地转红,然后转淡,经络通达,渐渐那股食人虫的蜮蛊毒已然不自不觉地在体内自解……头顶的额际上也冒出了丝丝的白烟子。
沈子惟清秀的面色此时已然恢复了过来,唇角那片黑紫也渐然地褪却,恢复成了润潮色。
沈子惟打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了眼来,用手袖拭去了那颚下的黑血渍,那双黑幽又透彻的眼底映着一抹深深的鬼蜮和冷色。
“燕……飞……秀……”沈子惟重重地咀嚼着这三个字,在大概是自己一个高看的人吧!是的,从来在他的眼底就没有什么人放在眼底过。而现在这个女人真的差点没害死自己啊!
还真是让人没想到啊!幸好他这国手御医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是在少年时就被誉为的天才神医!若真是解不了她这蜮蛊,那他这神医也真算白混了。
“燕飞秀,本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你!”沈子惟咬紧了牙齿,面色一片冷肃,好一会那唇角才带过一袅清淡的弧度,是一个浅浅的笑,透尽那似诡秘蚀骨的邪坏。
……
翌日的华光笼罩在大地,北熙城内一片人往来潮的如梭场景,小贩的叫喝声音不时荡漾混杂在耳畔形成一抹温暖如春的交响曲。
一身男式烟灰纱袍的燕飞秀,一脸惬意盎然地走在这大街上。一手白扇轻轻摇,羽冠纶巾任飘摇,那潇洒纨绔的风流样子自是无法形容。
呵呵,看来世人就没有比她更聪明的人了!像她燕飞秀就是一个完美无缺、聪明绝顶的旷世奇才啊!哈哈哈!
燕飞秀脸庞上划过一抹柔阳的笑意,看得周围人都纷纷侧目,这回头率顿时一下出奇的颇高!
“哪家的公子,竟然生得如此秀雅绝伦啊!”
“是啊,好潇酒,好帅啊!”
顿时一大拨发花痴的女人朝着她指指点点了过来,视线均被她这华丽丽的笑靥给惊艳住了。
燕飞秀笑得越加地灿烂如阳了,不禁摇着羽扇,回过头来睨了眼那边的风景。
呃……这一看不得了,对面人群里混杂着三个人,男的面色若月,一身白袍衬得是翩跹唯美,而旁边那两女人各有千秋。这不是那北医世家的公孙墨和他两个师妹小婢吗?
天啊!怎么他们还没走的?她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点,不行,可不给他们碰上了。燕飞秀立即将扇遮着头退怯三分,更是退步数分。快速地掉头朝着另一边而去,但是让她万万意外的是,将她拿下那遮住脸庞的折扇时,忽而就对上了一个人的脸……
那人站在人织如梭的车龙街道上不动,只是远远地朝着她望了过来。那一眼简直是让人窒息无度。
燕飞秀下意识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次猛地眨了两眨,“昵玛,怎么会是沈子惟?天啊!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不是……”
燕飞秀难以置信地猛地晃了晃脑袋瓜了,再次望过去时,咦,对方人影忽而消逝了。
“哎哟,吓死我了,这八成肯定是看花眼了!”燕飞秀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了两下,这想也能想象得到若是再遇上那家伙,那肯定就是被厉鬼给缠上了。
“真是晦气死了,这该死的家伙,死了就死了,变成鬼做什么?真可恶!”燕飞秀恼道。
忽而背后一声音飘浮了过来,“你说谁是鬼?”
燕飞秀听了一愣,马上惊惧地瞪大了眼睛,“鬼啊!”想也不想地就拔腿乱跑了起来。一下子穿云破雾地在繁华的街道上狂步穿梭着。霎时,她真是能够肯定这大白天准是见鬼了!
一想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恶灵载体又招死人过来了,就觉得恐怖之至!
燕飞秀撞来撞去,搅得这热闹喧嚣的大街上是越发地混乱热闹了起来。
“师叔你看,那个人?”红花眼尖地用手指着那在人群里乱窜的燕飞秀。
“是三小姐!快追!”公孙墨沉下了声音,若月似月的面色也黯了下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人迅速地朝着那人影追了过去。一时间将这热闹的街弄得越加地热闹了起来。
燕飞秀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公孙墨等三人朝着自己追来,这一刻头都重了起来。
“哎哟,妈耶,他们凑什么热闹啊!”燕飞秀恼着,赶快穿云破雾得更加地厉害,这双脚简直就不是用走的,而是用跳的纵的,这逃命的速度那可是堪称一绝,不一会儿,东捌西绕,穿街跑巷地果断甩掉了那后面跟撵的三人。
跑了一阵,燕飞秀自己也是喘息不止,直觉在这大路上东西乱撞的也不是回事,赶快地就躲到一处背街的小巷子里。
“靠,真是奶奶地出鬼了!可不能再让我遇上鬼了!”燕飞秀喘气连连地说着,眼神累得都几欲闭上。
蓦然,背后一阵刚烈的袭风过来,“你说……谁是鬼?”
“呃……”燕飞秀心跳骤然加速,心顿时提到了嗓子门了,下意识地就要夺路而走。
但更快地对方一个飞转,一手大力扯住她的胳膊肘儿将她撞在那墙壁上,另一手握着的一把匕首就朝着她的脸部扎了下去……
“啊……”燕飞秀下意识地闭眼尖叫了起来……
可是那一刀却在距离她面部时停了下来,沈子惟冷冷地睨着这女人,此时要杀她是不是太易如反掌了?由于她大张了嘴角,让他也看到那些藏匿在牙缝之处的蛊毒。就是这些害人的玩意让自己中招的。
燕飞秀看到好半天没动静,大胆地睁开了眼睛,对上的除了那明显显在脸上的刀尖,还有一双摄人魂魄的黑瞳以及那张清秀儒雅的脸孔,只不过他的脸孔现在看着一点也不儒雅了,上面映满了冷酷。
“鬼啊!”燕飞秀大喝了声。
喊得沈子惟眼一重,直接将刀尖刺入了她的口中……
惊得燕飞秀张大了嘴角,那一刻差点惊骇得魂飞魄散……
从来没料到这厉鬼竟然这么快地就来报复她了,而且还是用得这种恐怖的方法,那一刻吓得全身发软。
“再喊,我就真扎入你咽喉,刺死你这小女人!”沈子惟淡冷地笑了下,接着用刀快速地挑出了那藏在牙缝里的颗颗蛊毒。然后一脚湮灭踏扁了那些该死的玩意。
“是谁教你往牙缝里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子惟冷下脸孔,问道。眼瞳里映着丝让人捉磨不定的惑光。此时已然拿了开手中的匕首,接着不待她回答,恐吓道,“再敢在我面前塞毒,我就敲光你的牙,真的这把刀插进你的口!听明白了吗?燕飞秀!!”
“你……”燕飞秀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那凌厉的声音,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是鬼?”
听得沈子惟瞬间兮住了眼,睨着对方,“你是不是还真希望我死了?”
“呃……有点……”燕飞秀脱口而出地回道,但是马上他就让她后悔了这样说。
沈子惟单手突地捏起了她的脸下腮,燕飞秀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脸孔,那一刻真是想直接晕厥掉。昵玛,这是什么神马状态,这本就该死的男人怎么会没死成的?
沈子惟看着她,冷冷地提醒道,“再敢说一个想我死的话,我就真不会客气!”
你刚才难道叫客气吗?“你,你怎么会没死的?”燕飞秀看着对方,站直了自己,然后刚想退后几步时,对方突然探上一手,让燕飞秀敏捷地躲了开去,“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哼!燕飞秀,你还真是恶毒得紧啊!竟然还想用那种低级的虫蛊来害死我?只不过,倒是真让你失望了,我这国手御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沈子惟缓缓地说道,清秀的脸庞上映着那股冷色,看向对方时,那原本冷冰冰的目光里含起了一股莫名的复杂物质。
低级的虫蛊?丫地,他说话可真是打击人啊!
“……”燕飞秀气得话也说不出来。真该死!当时怎么就心软了呢?不,是自己太对自己的毒术自信了啊!不然,要是当他中毒时再补上一刀两刀的,这小子还能够这么精气神地站在这里吗?真是后悔莫及啊!哎!算了吃了一线长一智了。
谁也没再说话,一时间这空气让人有些窒息地憋闷。
燕飞秀此时千头万绪,懊悔不已,错失了那次最绝佳的机会,这家伙肯定会加以防备,那么想要脱身可就越加地困难了啊!
“愿意跟我走吗?”忽而一袅低沉的男音荡漾在空气中。
沈子惟发出了平生以来自己都想不到的邀请。他长这么大可从来就没有对谁正眼看过,人,在他的眼底,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而她,是唯一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人,并且还是个女人?沈子惟淡淡地在掠过一份惜才之意。
燕飞秀听得眉心一蹙,什么意思?他竟然还问她愿不愿意?自己现在不就是又被他给逮住了吗?难道还能有选择?他难道还会放弃取自己的处女血?用处女血来研制长生不长丹,这简直就是种让人匪夷所思的邪恶方法!说起来真不怕被笑掉大牙呢!恶心!恶心死了!
“怎么不说话?”沈子惟看向她,清秀的脸庞上淌着股玄色,猜度着什么,继续说道,“进入我的世界里,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你会学到更多,那可不是你这点皮毛毒医术可以比拟的?知道吗?三小姐?”
皮毛毒医术?丫地,他竟然这样来贬低自己这天才军医!简直就对自己是奇耻大辱!!叔能忍婶不能忍也!!
燕飞秀最在意别人说她这些,可是这家伙仿佛就天生反骨,目中无人啊!
不过一切不良情绪她还是藏匿得很好,抬起头睨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这国手御医还想收我做徒弟吗?”
沈子惟难得淡而无味地笑了两笑,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呵呵,你跟着我,不出一年半载,你的医毒术将在世上绝无人及!”
“……这么好?”燕飞秀挑起眼眸子看向这人,敢情这是没撞上到死运,而是撞上大运的节奏?医毒术世人绝无人及?是在说神马吧?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毕竟这牛皮吹出来都快涨破了啊!
但是,不可否认的,他还能活着,证明他确实很强!可,到底是还没强到匪夷所思的境界,至少在她心底是这样认为的。
“是,三小姐,你是块好料,本公子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到那时,你我联手,定能逍遥天下!”沈子惟再次笑言,想着那份感觉,若是有佳人能够比翼齐飞也不错,曾经幻想过,可是,世人没有人入他眼,这份想法终是湮灭。
但,现在看她这情况,貌似乎还可以,虽然也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可,璞玉可琢!让他来调教她,放在自己的翅膀下成长,然后慢慢养成一代绝世高手。想想,也挺爽的!
燕飞秀低头浅浅地笑了下,微微嗤了句,“你还真看得起我,沈国手。”
沈子惟瞅着她,“一年后的天下是你我的,到时候你想怎样都行。”
说白了,他沈子惟就算不在这北熙国混,到了哪里不是别人礼遇的坐上宾啊?除开北熙国,其它的西楚国、南越国、东烈国哪一个国家,他仍能混得风声水起!
燕飞秀挑起了脸庞,直视着对方,忽而笑道,“沈国手,你的想法可真是不错,可是,我很奇怪的是,你确定你找对人了?”
“你难道不想进步吗?”
我想进步,可是不想这样靠别人进步,特别是你!燕飞秀忍着极力想要喷他的话,忍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燕飞秀嘴角玩味地挑起,“我看我还不能说拒绝了。”
“确实……不能拒绝。”沈子惟浅浅地抿了下唇角。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