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摘星楼来人了,郡主说不知众人这般看得起她,她甚是惶恐,玄算之事本就是窥伺天机,众多身份尊贵的人云集在此只为求卦,她受不起。”
福来说到这里有一丝庆幸的感觉,又道:“是以,郡主说了,算完这三十卦,她就不再算了。”
赵王和越国公对视了一眼,愣了一下,越国公哈哈笑了两声:“如此,王爷不用惆怅了吧?”
即使是最后一卦,好在也排上了号。
赵王有些不解,“这是为何?”怎么这么突然?
越国公垂着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那位郡主哪是旁人能拿捏的,新平郡王以宴会的名义请了那么多勋贵,表面上看是为了那位郡主扬名,实际呢?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哎,那我是想求一卦也求不上喽。”越国公一边说一边摇头。
这次换赵王安慰他了,“不如让人探探都是谁排上了号,高价买回,你越国公府也不差这个钱。”
越国公又摇了摇头,“王爷觉得这个时候谁敢将手中有号码牌的事说出来?就算有,那价得有多高?”
奇货可居啊。
新平郡王万万没有想到,他亲自邀请的宴会最后会为他人做了嫁衣,他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出高价从姜奉然那里买得号码牌,景慕笙不仅进了一大笔账,还当众宣布不再算卦,那他以后还有什么机会接近她?
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新平郡王眼底带了一抹笑,招呼身边的人,那人俯首听完就离开了。
画舫的甲板处,立着几名男子,其中就有王佑澈,他今日是跟着鲁国公家的公子过来的,来了一直站在甲板处没有进去,毕竟里面随随便便一个人身份都比他高,姜奉然又在里面,他还是避着点好。
王佑澈见邢竹从里面出来了,往旁边走了走,邢竹低语了几句,她见王佑澈沉默不语,又道;“他说愿意卖,就看主子愿不愿意买了?”
“他要多少?”
“一千金。”
王佑澈连犹豫都没犹豫,说道:“给他。”
一千金买一卦,放眼京中,也只有大雍首富王家能这么大手笔了,邢竹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可要核查他的身份?”
“不必。”
月上中天的时候,画舫中依旧灯火通明,有几人下了画舫,骑上马缓缓往城中走去。
唐韶光又摸了摸胸口处,那里是一万两银票,已经过了好一会了,他仍是觉得心情难以平复,他看向身边的人:“五哥,我们有钱了。”
唐韶铭此时心里不比唐韶铭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让人去排了个号,这就一万两了?
对于景慕笙这神算子的名号,京中的人听到或许会犹疑,或许会观望,可他却清楚,在江南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是以,当摘星楼挂出神算子的牌子时,他也想再算一卦,便让侍卫去排了个号,今夜画舫上不少人都在暗自打听,想要高价买一个号码牌,他又在想,即便他见到那位郡主了,还不知她愿不愿给他算呢?
直到王家的人询问,他知道这就是个机会。
果真,那王家公子眼睛眨都不眨的就将他手中的号码牌买下了。
“银票收好,在这京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唐韶光点了点头,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还以为来了京城会很艰难,没想到他们不但进了禁军,还能挣到这么多钱。
唐韶铭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唐韶光说道:“你先回家,我晚些回去。”
“五哥,五哥你去哪啊?”
回应唐韶光的是一阵马蹄声,唐韶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五哥总是避着他外出,不过也没什么,五哥一定是又筹谋什么去了,不然他们哪来的今天?
唐韶光想到这里,摸了摸心口的银票,心满意足的骑马离去了。
醉仙楼。
已近子时,醉仙楼后面的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弹奏的声音,一名侍卫领着唐韶铭进去了。
隔着屏风,里面坐着的男子微微抬了抬手,弹奏的人便退下了,他怀中正搂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用青葱般的手指剥了一颗葡萄,随后放到自己嘴边,抬眼看上方的人。
媚眼如丝,正搂着她的人手下微微用力,随后低头将她口中的葡萄含了过来。
“真甜。”
那女子娇羞的笑了一下,搂着她的人这才抬头看向屏风处。
“听闻今日画舫上很是热闹,只可惜本殿下身份特殊,不便前去,韶铭可是都瞧清楚了?”
唐韶铭低垂着头,极力忽视里面传出的轻微声音,简洁的将今夜画舫上的事都说了。
里面传来一声轻笑,“萧伦惯会演戏,从小就是个唱戏的料,他以为他得了父皇的宠爱就什么都会如他的愿吗?”
“景慕笙又不是个蠢人,怎么会选他?痴心妄想罢了。”
唐韶铭低着头道:“下官觉得新平郡王好似不是这个意思。”若是真心求娶,又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做派?
屏风后的人眼中划过一道光,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新平郡王并不喜景慕笙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会向我父皇求娶她?”
“是。”
“呵,除了武靖的兵我还真想不出是因为什么,萧伦是脑子进水了吧?一个郡王心思还敢有这心思?”
这次,唐韶铭没有在说其他的,里面的人又道:“天色不早了,韶铭就歇在这里吧,西侧的厢房本殿下为你准备了礼物,去吧。”
“下官还是回家吧。”
“急什么,没准你会喜欢呢,别让本殿下……扫兴啊。”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让唐韶铭心中一紧,随即听到里面又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他躬身一礼连忙退出,等来到西厢房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未掌灯。
唐韶铭刚掌了灯,只见床榻处隐隐绰绰的躺着一个曼妙的身姿,唐韶铭瞬间就知道是送的什么礼物了。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大人别走。”
女子说话的声音隐隐带着些可怜,让唐韶铭的脚步一顿,那女子见状从榻上光着脚下来,跪在了唐韶铭脚下。
“求大人别走,我是主子送给大人的,大人若是不要我,过了今夜……我便没有活路了。”
她声音欲泣,楚楚可怜,唐韶铭转头看她,正看到两行泪水从她脸上滑落,是很美,尤其是那一双杏眼,可是此时眼中满是祈求,还有对生的一丝希望。
她膝行两步,抱住唐韶铭,抬头看他:“请大人可怜可怜我,我知大人乃是是书香门第,自知高攀不起,我虽被卖入青楼多年,可如今依旧是清白身,请大人……莫要嫌弃。”
唐韶铭看到她轻颤的睫毛和微微发抖的身体,心里划过一抹凄凉,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然后扶起了她。
那女子便扑入了他的怀中,带着哭音唤道:“大人……”
唐韶铭知道他今日是不可能走的出去了,可是以这种方式表忠心何其荒唐?他是不是选错了?
怀中的温香软玉很快击碎了他片刻的犹疑,他如普通人一样终究也沉溺在了温柔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