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崔经年点点头:“那平南王世子不是个简单的,小主子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又叙话了片刻,崔经年还不愿意起身,景慕笙道:“我可能会在江南多待些日子。”
崔经年一喜,站起身来,连说了两个好字:“好,好。”随后他的视线落在镇远侯府的那块玉佩上,欲言又止。
景慕笙微微一笑:“奉然给的,小时候我们外出,我就经常装作是他家的小公子,姜奉然,镇远侯的二公子,你见过吧?”
“呃……在京中见过几次,长得还是挺英俊潇洒的。”就是那个性子那个跳脱,脾气那个急呦,好似有些配不上他家小主子,崔经年突然就有些忧愁。
景慕笙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当年我娘都交代你们什么了?这么多年在京中也没见过你们几次?”
崔经年眼神有些躲闪,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就是没说出来话。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你回吧。”
崔经年长舒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对着景慕笙正身一礼,这才转身离去,待走到小楼的门口,他回眸看去,映象中的那名绝美女子与坐在桌前的少女重合。
脑海中又浮现那年的场景。
“经年,我当年是不是选错了?”
“主子。”
那时,她怀中的婴儿不过才几个月。昔日灿若星辰的眸子却已经开始渐渐失去光彩。
“王府的庶长子出生才十日,我却有半月没见到他了。昔日,人人都说我命好,父亲是江南的大儒,嫁得也好,真的是这样吗?”
“主子产后还未恢复好,切勿忧心,您还要照顾小主子的。”
过了许久许久,她道:“听闻杨侧妃今日娘家又来人了?”她声音清润,视线一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
崔经年低头回道:“是,说是想为家中兄长在军中谋个差事。”其实,他早就想提醒的,可是主子性子太淡然了,凡事都不在意,可在这深宅大院的妇人有几个是简单的?
突然,她像是下了决定:“经年,我要送你们去军中,为你们铺就一条青云之路,你可愿意?”
崔经年一震,“主子?”
她缓缓抬眸,看向他,“你不愿意?”
崔经年咚得一声跪下,声音隐隐有些激动:“我本是罪臣之后,若不是老爷子搭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有了,只是,只是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主子?”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老王爷是个明白人,不会有人害我们的,你去问问其他人,若是他们都愿意,我就去求老王爷。”
“放心,老王爷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他会同意的。”能为了什么,往长远了说,是为了武靖王府的以后,往近了说,只是为了孩子。
良久,她又低声道:“人能看多远呢,武靖王府又能繁荣几时?我只能把能做的都做了。”
也许,那时她就看清了,那人是不值得托付一生的,本是淡然的性子,却开始筹谋,她大概就是崔经年见过最聪慧的女子了。
半月后,武靖王府从江南送王妃出嫁的几名侍卫全都离了京,为了掩人耳目,同时离去的还有陪嫁的侍女,武靖王妃身边只留了一个嬷嬷。
那时,崔经年还是一个无名小卒,那时,他不叫崔经年,他叫韩经年,是罪臣之后。
小楼前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崔经年的思绪,他收回了目光,大步往前面走去,大声嚷道:“都吵什么呢?”
“将军,外面有人要算卦,已经让我们赶走了。”
崔经年不悦的瞥过去:“为什么不让进?这是我们家开的吗?都挡着门做什么?还不让开!耽误人家生意!”
也不知道小主子开这算卦铺子是不是在忽悠人,不过没事,反正是在江南,有什么事他担着就是了。
众人:“……”不是您让围的吗?
毓秀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崔经年,一双眼睛亮亮的,张口道:“铁……”才开口就见崔经年使了个眼色。
“你要走了吗?钟灵还没有回来呢?你先别走,等他回来。”他还要学武呢?
崔经年额头一跳,僵笑着应付:“还有要事,还有要事,先回了,他若是许你去找我,你再去找我就是了。”
毓秀一笑:“行。”
崔经年心里翻了个白眼,行什么行,小主子身边本来就没几个人,听说钟灵成熟又稳重,会让你去才怪,哎,可惜,小主子不让他安排人,这可怎么整?暗中在近处租个铺子?
“舅舅……”一声弱弱的声音的响起,崔经年抬头一看,眉头顿时就皱了皱:“回府!”
毓秀看着崔经年带着唐家兄弟离去,随后看向方才看热闹的人:“还有人算卦吗?”不算他可就关门了。
哪有算卦的,不过是爱看热闹的人来凑个热闹罢了,这算卦的一卦就要一金,还不如去天香楼吃一顿呢?
毓秀这一问,门口的人就散了,他啪的将门一关,转身回了后院。正在翻书的景慕笙见他没了出去时的兴奋劲,随口道:“午饭去天香楼买吧,想吃什么买什么。”
随后,景慕笙便感觉一阵风从身边飘过,等钟灵和霓儿回来的时候,两人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荤菜时怔了怔。
这一看就是毓秀买的,连个青菜叶子都没有。
“主子,那几个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只槐花胡同前两年出现过相似的人,其余地方都没有。”
“嗯,先用饭。”
毓秀塞了满嘴的肉,吃完忙将今日的事讲给钟灵听。
“那个铁柱,就是先生说的铁柱,他说让我去找他呢?我可以去吧?”他武艺很厉害的。
钟灵板了脸:“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吧……”毓秀见钟灵脸色越来越冷,声音越来越低,眼底的光也黯淡了。
明明是相同的脸,气场却全然不同,景慕笙时常感慨,钟灵将长兄为父这句话可拿捏的太到位了。
毓秀眼底泛上水光,有些委屈,却没有顶嘴,将方才放到钟灵面前的冰糖肘子又端回了自己面前。
钟灵:“……”
霓儿暗自笑了一下,这才问景慕笙:“主子今日见到崔将军了?可和前几年在京中见时有什么不同?”